林陽訕訕一笑，趕緊解釋：

  “娘，這事兒今天不就徹底說開了嘛！就怪之前那場定親的流水席，陣仗擺得大了點(diǎn)?！?br />
  “好些人私下里傳岔了，愣說咱家那是直接辦的婚席！”

  “這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估計(jì)還沒傳到您和我爹耳朵里，要不以您二老的暴脾氣，早就抄家伙去說道說道了?！?br />
  “可這閑話，不知怎么地就飄進(jìn)了我老丈人耳朵里。”

  “這不，今兒個老爺子就為這事兒借著酒勁敲打我了。我還能含糊？當(dāng)時就脆生生、響亮亮地改口，喊了一聲爹！”

  “從今往后，咱就是正經(jīng)八百的親家翁親家母了！”

  林陽胸膛一挺，聲音也拔高了幾度，特意讓垂著簾子的里屋也能聽見。

  “打從頭一天，小婉兒我就認(rèn)定了是我媳婦兒！這輩子，絕不反悔，打死也不變！”

  里屋門簾后面，李小婉的心咚咚咚擂鼓一樣跳得震天響，臉頰燙得能烙餅。

  林陽這斬釘截鐵，半點(diǎn)不含糊的話，像滾燙的鐵水流進(jìn)她心窩里，燙得她眼底發(fā)酸，瞬間就聚滿了水汽。

  村里那些不中聽的閑言碎語，像是長了腿，時不時就鉆進(jìn)她耳朵里。

  有些婆娘，竟還敢當(dāng)面問她，是不是林陽心里還想著旁的，嫌棄她了？

  每一次聽到這誅心的問話，她都像被鈍刀子一下下磨著心口，難受得沒著沒落。

  林陽從前……從前喜歡的是別人……

  萬一……萬一有一天他后悔了……

  萬一他不要她了……

  這念頭每次像鬼影一樣浮起，她都覺得手腳冰涼，眼前發(fā)黑。

  可如今親耳聽到林陽在娘面前這般剖心挖肺地表露心跡，李小婉懸著的心剛往下落了一點(diǎn)，又被一陣巨大的不真實(shí)感緊緊包裹。

  自己……真的配得上越來越能干，光芒越來越盛的陽哥嗎？

  院子里，林陽清亮有力的嗓門，透過門簾縫隙，清晰地傳到里屋：

  “娘！這事兒就這么定下了！您放一百個心！一萬個心！我林陽要是敢讓自己媳婦受半點(diǎn)委屈，就讓我天打雷劈！”

  “往后，誰要是敢不長眼欺負(fù)咱家小婉兒，那就是跟我林陽過不去！”

  “我能一槍撂倒林子里的野豬狍子，就能讓那些犯賤的東西后悔投胎做一回人！”

  “咱林家的人，就是我林陽的心頭肉，命根子！誰敢碰一下，我就讓他連本帶利刻骨銘心地記住教訓(xùn)！您盡管把心穩(wěn)穩(wěn)當(dāng)當(dāng)放到肚子里頭！”

  趙桂香聽著兒子這番落地砸坑，句句帶響的保證，臉上笑開了花，褶子里都洋溢著欣慰：

  “好！好！兒子，你有這份心，娘心里這塊大石頭就算落地了！”

  “你放心，往后娘也長著眼睛呢，不能叫咱家頂好的兒媳婦吃半點(diǎn)虧！”

  “從今往后，小婉兒就是我老林家的親閨女！”

  “誰敢在村里，哪怕在咱自家院門口，給我兒媳婦甩一個臉子看，我趙桂香第一個沖上去撕爛他那張臭臉！”

  得了兒子這顆定心丸，趙桂香心里比喝了蜜水還甜十倍，推著林陽往里屋門走：

  “快去吧快去吧！小婉兒在屋里等你老半天了，那丫頭心里頭指定是十五個吊桶打水，七上八下的?！?br />
  “你啊，今晚要是再不把話說明白、態(tài)度擺正了，看娘不動用笤帚疙瘩給你長長記性！”

  林陽笑著應(yīng)了聲，幾步走到房門前，撩開了那洗得發(fā)白泛舊的藍(lán)布門簾。

  屋里，一盞小煤油燈火苗跳躍著，昏黃搖曳的光暈染著李小婉纖細(xì)又顯得幾分局促的身影。

  林陽側(cè)身進(jìn)屋，回手仔細(xì)地掩好屋門，又將那厚重的粗棉布門簾子嚴(yán)嚴(yán)實(shí)實(shí)地掛下來，把冬夜刺骨的寒氣徹底擋在了門外。

  看著油燈下那張低垂著、羞怯又無比動人的臉，林陽心頭發(fā)暖，一股難以掩飾的喜愛之情在臉上流淌。

  “丫頭，心里頭是不是早就想爺們了？”

  他大步走到土炕邊沿坐下，極其自然地伸手握住了李小婉有些冰涼發(fā)軟的小手。

  “今個兒起，當(dāng)著爹娘的面定了音兒，咱們倆就是板上釘釘?shù)姆蚱蘖?！?br />
  “往后，誰要是再敢胡說八道，管他是天王老子還是街溜子，你就挺直了腰桿懟回去！”

  “因?yàn)槟阌辛隧斕炝⒌氐闹餍墓?！你家老爺們兒豁出命去也得替你撐腰！?br />
  “你男人別的本事興許不敢瞎吹，但護(hù)住自家媳婦這點(diǎn)血性擔(dān)當(dāng)，那還是綽綽有余！”

  林陽聲音低沉下來，帶著令人安心的穿透力。

  李小婉聽著這些話，眼圈瞬間就紅了，像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。

  她抬起頭，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淚光點(diǎn)點(diǎn)地望著林陽，那淚珠兒就在薄薄的眼皮底下打著轉(zhuǎn)，眼看就要掉下來。

  林陽瞧見她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，心頭猛地一緊，“咯噔”一下，瞬間慌了手腳。

  這丫頭要是真哭出來，可比讓他赤手空拳對上發(fā)狂的野豬還讓他沒轍。

  他最不會、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