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6章 挖不完的寶庫
看著吳北江揣好地址,帶著希望與疲憊的釋然匆匆離去,深淺腳印轉(zhuǎn)瞬被風雪覆蓋,林陽心底松了大半。
這樁交易——他以山野之技救人,對方則為他這“不務正業(yè)”的山野營生打開了一道至關(guān)重要的門縫。
里頭藏著的,是他撬動未來宏圖、小心翼翼埋下的第一個線頭。
一直蹲在墻角泥爐子旁悶頭叭嗒黃銅煙鍋的老村長,這才慢悠悠站起身,“梆梆”磕掉煙灰。
他那渾濁世故的老眼緊盯著林陽,盛滿了疑慮與關(guān)切.
“陽子啊,”老村長聲音低沉沙啞,帶著揮之不去的憂慮,“那白樺林子,窩在老林套子最里頭,道遠雪深,老雪殼子怕是能埋到大腿根!”
“我知道你槍頭準腳板硬,是山里生山里長的一把好手,可老虎還有打盹栽跟頭的時辰呢!千萬大意不得!”
“林子里頭,風雪迷路、野牲口撲人、冰窟窿陷人……啥事都可能出……”
他湊前兩步,布滿老繭的手搭上林陽的棉襖袖子,聲音壓得更低,帶著莊稼人對“做生意”本能的不安。
“再說那肉罐頭營生……聽著是新鮮,可……真就釘釘能賺到錢?”
“我這輩子就在土里刨食,最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實在,機器一開,錢就跟水淌似的往外流……”
“咱這小家小戶,攢下點錢不容易,經(jīng)得起幾下折騰?聽你倆說道,我這心里頭啊,就跟揣了只活蹦亂跳的小兔子似的,咚咚直發(fā)虛!”
林陽看著老村長皺紋縱橫臉上那真切的擔憂,心頭一暖。
他用力拍了拍對方那厚實打補丁的棉襖胳膊,笑容爽朗卻透著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對這片山林的底氣:
“您老就把心踏踏實實放回肚里去。咱這老林子,是座挖不完的寶庫!”
“里頭野雞、飛龍、黑瞎子肉、狍子腿……城里人稀罕得緊呢!”
“只要弄利索,裝罐頭,保存好,拿出來那就是蝎子粑粑——獨一份兒的好東西!”
“咱不貪心,不圖一口吃成個大胖子,講究個細水長流。只要好貨攥在手里頭,還怕遇不上識貨的好價錢?”
“眼下咱縣城是小,油水不厚??赡酃獾猛h了放,往大了瞧!”
“省城、大都市、沿海那望不到邊的繁華大碼頭……那才是咱林陽將來真正放船、揚帆的地方!您老且瞧著!”
老村長嘴里咂摸著林陽的話,半信半疑,心里頭鼓著的那點疙瘩雖沒全消,卻也化開了五六分。
這孩子前兩年是走了歪道,可自打“浪子回頭”,辦的哪一件事不是有板有眼?
就沒見他栽過跟頭。
這事說白了,他個老骨頭也就是個給人遞話傳信的橋梁。
那吳廠長來尋他之前,早就把鄉(xiāng)里有名號的獵戶腿跑斷了。
可一聽是去老雪窩子的白樺林尋這樺褐孔菌,個個腦袋搖得像貨郎鼓。
進老林子本就步步驚心,頂著齊膝深的雪再一寸寸扒拉東西更不易。
更別說那地界兒緊挨著更野的深山老嶺,寒冬里斷了口糧的野牲口那都是紅了眼的閻王。
這年頭,土里刨食、勤快持家能填飽肚皮暖著炕頭的,誰還肯提著腦袋去賺那點玩命錢?
錢是啥?能暖和身子還是能續(xù)命?
林陽又跟老村長嘮了幾句閑篇兒,說了不少自己對未來的規(guī)劃,老村長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。
家里頭,林大海正盤腿坐在燒得暖乎乎的火炕沿邊搓著麻繩,搓好的粗麻繩一圈圈盤在他腳邊。
趙桂香圍著油漬麻花的圍裙在灶臺邊忙著收拾鍋碗。
剛才院門外頭,一晃眼閃過的人影,那身板那架勢,看著就不像是村里人串門的模樣。
而且是老村長親自帶人過來,顯然是有正事,于是夫妻二人很是默契的沒有出面。
“陽子,剛……院門口晃過那位,誰?。俊?br />
林大海搓繩子的手頓了頓,抬起布滿風霜刻痕的臉,眼神里帶著老莊稼把式的審慎,低聲問道。
趙桂香也撩起圍裙擦了把手,停了灶邊活兒,投來探詢的目光。
“縣罐頭廠管事的吳廠長。他婆娘害了急癥,急需一味藥引子,就是那樺褐……嗯,樺樹茸?!?br />
“這菌子忒刁鉆,只長在窩在老山溝深處的白樺林子里,地方偏些背靜些。”
林陽放下背上的簍子,語氣盡量放得輕描淡寫。
“爹娘,你們二老放寬心,那片林子我熟絡,前頭有個山窟窿,洞口又窄又深,晚上攏堆篝火守著,任它什么畜生也鉆不進,是個頂頂穩(wěn)當?shù)穆淠_地?!?br />
“頂費事的,無非就是在雪窩子里多費點眼力神去尋摸那東西罷了。”
林大海的眉頭“唰”地就擰成了死疙瘩,手里頭的黃銅煙鍋子在炕沿上磕得梆梆作響:“你個混小子!應承了?!”
聲音不自覺地就拔高了一截,震得屋梁嗡嗡響。
趙桂香嚇得臉“唰”地一下白了,心口像是被攥緊了。
“我的兒!你打獵是能耐,可那深山老林,豺狼虎豹哪個是好相與的?一個人鉆進去……娘這心……咋能裝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