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在他看來，天命鬼神，盡是愚民之術(shù)，真正的威權(quán)，只屬于強者?！?br />
  【雷聲滾動，仿佛巨獸咆哮，雨點砸落，擊打青銅甲胄，似天降怒火?！?br />
  【武士紛紛勒馬止步，唯武乙依舊策馬狂奔，咒罵聲被風雨撕碎，他臉上仍是那抹不屑。】

  【電光撕裂天際，將天地照得如晝?！?br />
  【剎那間，他看見自己拉長的影子蜿蜒如蛇，帶著不祥的意味?！?br />
  【他剛欲揚鞭呵斥天象，第二道雷光驟然劈下，如青銅巨刃，正中頭頂！】

  【轟——?。。。。?！】

  【雷霆震徹天地，戰(zhàn)馬驚嘶直立，將他掀落泥地?！?br />
  【青銅甲上冒煙，發(fā)焦似炭，桀驁的面孔凝固在驚駭中，雙眼圓睜，似尚未明白命數(shù)的結(jié)局。】

  【雨水沖刷著尸體，匯成血色溪流，最終流入黃河，與渾濁的浪濤混為一體。】

  【太史令癱坐泥地，雙手摳泥，顫聲吐出兩個字：“天……譴……”】

  【風聲依舊，卷起血與沙，將武乙的狂妄與尸骨一并埋入塵世?！?br />
  【那尊“天神”木偶浸水發(fā)脹，朱砂流淌，似在無聲嘲諷這場以生命換來的鬧劇?！?br />
  ……

  大秦！

  咸陽宮深處，燭火搖曳，殿梁投下森冷的陰影。

  青銅鼎中，第三炷檀香燃至盡頭，裊裊煙絲盤繞梁間懸掛的編鐘——猶如天地在輕顫。

  嬴政將傳國玉璽狠狠蓋在焚書令的絹帛上。

  螭龍紋的藍田玉在朱砂印泥中一壓。

  濺出的血色紅痕正好落在“焚書坑儒”四字旁——

  如昨日那方士臨刑前濺在金磚上的血跡。

  忽而，天幕驟亮。

  金光穿透窗欞，將武乙被雷擊的慘象映在殿中那幅四海歸一圖上——

  焦黑的青銅甲、血染的灘涂、崩塌的太史令，畫面閃爍如鬼魅。

  嬴政指節(jié)一緊，玉璽邊鋒深深嵌進掌心，血絲蜿蜒。

  他猛然抽出案上青銅劍，鞘上鑲嵌的綠松石隨之顫響，錚錚作鳴。

  那柄曾隨他平定嫪毒叛亂的寶劍寒光乍現(xiàn)，一劍劈下——

  將案側(cè)的木偶斬為兩半。

  木屑飛濺，白檀碎末與金箔交織，如金光流沙。

  那木偶，正是李斯獻上的“長生仙翁”雕像。

  “愚蠢！”

  嬴政怒喝一聲，聲音壓過殿外的悶雷。

  玄色龍袍翻涌，猶如怒海中盛開的墨蓮。

  他踏著木屑前行，靴底碾碎木偶的頭顱，那張涂丹的笑臉成了一灘模糊的漿糊。

  “帝王的天命，是掌控蒼生，不是與天爭衡！”

  扶蘇手捧呂氏春秋，指節(jié)掐入竹簡縫中，冷汗順著“順天者昌，逆天者亡”的字跡淌落。

  他望向父親，那鬢角的疤痕因怒意微跳，如蛇蜿蜒。

  那是去年東巡遭刺客所留的印記。

  案上入海求仙記尚帶腥氣，徐福奏報中“蓬萊長生藥”的句子在燭影中跳動。

  “父皇，武乙雖狂，然或亦有……”

  “住口！”

  嬴政厲眸一掃，斬斷兒子的言語。

  “狂？他狂得可笑！”

  嬴政冷笑，劍尖挑起半塊木偶頭顱，斷口閃著冷光。

  “朕修長城，隔絕北風；”

  “筑馳道，令車軌同軌；”

  “定文字，使天下書同文。哪一樁不是逆天？可朕照樣成功！”

  他忽將劍擲地，鋒刃直沒金磚半寸，饕餮紋在火光中似張似合。

  嬴政抬腳重踏劍脊，嗡鳴回蕩大殿。

  “傳旨！凡巫祝妄言‘天譴’者，腰斬！凡民間私議‘雷懲帝君’者，滅族！”

  中常侍正要俯身領(lǐng)旨，卻被嬴政一揮制止。

  他掃視角落戰(zhàn)栗的史官，案上竹簡堆疊如柴。

  “朕的天下，由朕裁定！”

  嬴政手指指向四海歸一圖的東海處，徐福船隊的位置被朱筆標注。

  “天若真有靈，也得問問朕的玉璽允不允許！”

  扶蘇的袍角貼著冰涼金磚，他望著父親那背影，傷疤如舊，卻多了幾分孤絕。

  腦海中浮現(xiàn)幼時在雍城祭祀，巫祝吟誦詩經(jīng)的場景——“敬天之怒，無敢戲豫”。那吟誦聲，與殿外雷聲重疊。

  雨驟然傾盆，豆大雨點砸在青銅鶴燈上，噼啪作響。

  嬴政立于窗前，望著被風壓彎的松柏，心中浮現(xiàn)十三歲登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