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大娘聽他這么說，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
  第二十七章

  花月自那天在山上見過陸良后，心里初初冒頭的一株藤蔓在短短時(shí)間里茂盛起來，她已然無法收攏壓制，頓時(shí)慌亂無措像滔滔海水向她席卷而來，在重重迷霧后面是一汪娟娟暖泉涌出晶瑩剔透的瓊漿玉液來，饒是她不愿意承認(rèn)，那是種甜滋滋地味道。

  蔡氏見她這幾天魂不守舍的，拉著她問：“最近遇著什么事了？瞧這小臉擰巴的，當(dāng)心時(shí)間長了起了褶子。”

  花月眉眼彎彎地笑，今兒天色不好，望出去外面一片陰冷蕭條，突然想到自己怎么把二妮的事給忘了，趕忙問道：“那天張嬸來說什么了？還不給我聽?！?br />
  蔡氏先是皺眉又是一陣笑，頗為難地說：“你張嬸性子直，也不把丟不丟臉那套放在心上，她和我說他們家瞧著你哥好，早就看中他做張家的女婿了，問我答應(yīng)不答應(yīng)讓兩孩子好，我能說什么？這么多年的交情，我不能拒了她，就說問問你哥看他是個(gè)什么意思?！?br />
  花月雖然知道大哥的意思還是忍不住問：“大哥同意嗎？二妮的姑姑嫁得好，照顧家里的兄弟都在夫家鋪?zhàn)永锔苫?，二妮家的日子過得比咱家好，是村子里家境最好的姑娘了，咱們家不虧?！?br />
  蔡氏抓著她的手拍了下，笑道：“那是人家家的，咱們不操心那個(gè)，只看閨女人品好不好，勤快懂事孝順不。我問過你哥了，他不樂意，嫌人家二妮打小被慣壞了，吃不得苦?！?br />
  花月頓時(shí)哭笑不得：“張嬸就二妮一個(gè)孩子，不疼著怎么能行？大哥真是……不說這個(gè)，單說人能瞧得上不？”

  母女兩坐在屋檐下曬太陽，耀眼暖融融的光將人包裹起來，讓人不覺有些犯困，蔡氏擰著眉頭，搖頭說道：“這我可看不出來，他平日里說說笑笑心里最有注意，他不樂意我還能逼著他嗎？緩兩天我再和你張嬸說這事，這么多年的交情，咱們家拒了人家的姑娘，我這張老臉總覺得臊得慌。村里中意二妮的人家也不少，大多都指望著能去她姑姑鋪?zhàn)永镏\個(gè)差事，照著你大哥的性子，他更不會愿意。罷了，隨他們?nèi)ァ！?br />
  花大叔從屋子里出來，帶著一身煙味，便是不說都能猜得到剛才躲在屋里抽旱煙了，見蔡氏甩了個(gè)白眼過來，趕忙笑道：“你們娘兩說什么吶？再過幾天鎮(zhèn)上有廟會，我?guī)е聝喝マD(zhuǎn)轉(zhuǎn)，孩子這么大還沒去過鎮(zhèn)上，正好散散心?！?br />
  蔡氏繃著臉拒絕：“不行，天涼得很，過不了多久就是冬至，哪有人還想著往外跑？月兒的病剛好沒幾天，我不答應(yīng)，要是再招個(gè)風(fēng)寒可是要急死我。”

  花月早就想去鎮(zhèn)上看看，本來滿滿的欣喜卻被娘一句不準(zhǔn)給堵了回來，頓時(shí)沒了精神，委屈地撅著嘴嘟囔道：“我又不是紙糊的，大不了多穿件衣裳，更何況廟會上好玩的東西多了去，我又不會站在風(fēng)口上光吹冷風(fēng)?！?br />
  蔡氏好笑地摸著她如緞般黑亮的頭發(fā)，一臉慈愛地說：“廟會又不是光這會兒有，等明年開了春，天氣暖和了，娘陪你去鎮(zhèn)上去，再給你扯兩樣料子做兩件好看的衣裳，你今年大病一回快把娘的膽子都嚇破了，你就讓娘省點(diǎn)心，聽話啊?！?br />
  花月只得點(diǎn)頭應(yīng)了，也罷來日方長。三個(gè)人在院子里聊了陣子話，爹去村子里找人嘮嗑了，娘被太陽曬得乏了，回去歇午覺，花月坐在自己的屋里用以前剩得邊角料縫布包，等做好了她和二妮一人一個(gè)，不管二妮以后當(dāng)不當(dāng)?shù)贸伤纳┳?，自己都把二妮?dāng)最好的姐妹。至于用來做嫁衣的鮮紅料子，她扔在一邊好幾天了，看一眼都覺得煩悶更何況還得用針線伺候著。

  劉家的事終于辦完了，劉洪濤褪去一聲身喪服，在胳膊上系了塊白布就去找花月。不好在花家院子前等，聽人說花月上山了，他便在不被人看到的必經(jīng)之路等，看著她從遠(yuǎn)處走進(jìn)自己的視線里，他的心都化成了一攤水，初見時(shí)的羞澀緊張?jiān)缫呀?jīng)被溫情所替代，劉洪濤認(rèn)為他和花月的親事是鐵板釘釘之事，再無變故，一聲“花月”如山間泉水般甘醇的溫雅聲音里帶著不自知的親近，花月聽得皺眉，不知為何心里不甚舒坦。

  “喪事辦完了，照著規(guī)矩當(dāng)給我奶奶守孝三年才成，我娘說了，我奶奶最放心不下我的親事，便是早些辦了也不會怨怪的，我也想早些定下來，好安心讀書?！?br />
  花月看著一臉殷切期待的劉洪濤，搖頭道：“會不會太急了些？眼看著就是寒冬臘月的天氣了，多遭罪呢。就算老人家不在意，但也不能失了規(guī)矩，我娘舍不得我早嫁，我也不舍得……”

  小路上走過來一個(gè)人，花月不經(jīng)意轉(zhuǎn)開視線對上翠蓮一雙滿含嘲諷的眸子，心里登時(shí)有些不自在，頗有幾分狼狽，急急道：“這事還得我爹娘他們來定，你若沒什么事我先回了?！闭f罷急匆匆地往家走，與翠蓮擦肩而過，花月聽到她說：“都是些有眼無珠的，把塊爛石頭當(dāng)香餑餑?！?br />
  花月當(dāng)真是有些吃不消她這般語氣，卻也沒說什么，翠蓮的心思誰能不懂？這世上動情的男女最難熬的無非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。翠蓮會這么說難道也知道劉家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事？大哥那天到底是知道了什么？為什么不管她怎么問都不說？她腳下的步子越發(fā)急起來，想來這會兒大哥該從鎮(zhèn)上回來了，她一定得去問個(gè)究竟才成。

  剛到巷子口就見二妮哭著跑了出來，花月問她怎么了，二妮含淚啜泣著丟下句：“你哥真是個(gè)木頭?！迸苓h(yuǎn)了?；ㄔ虏幻魉?，回到家見大哥坐在木登上歇息，臉上是遮不住地疲憊，心里一陣心疼，今兒是做了什么重活，怎么這么累？到了喉嚨的話最終還是咽了回去，倒了碗熱水來放到他手邊。

  花城揉了揉酸痛的肩膀，看著自家妹妹笑：“月兒，后天哥帶你去鎮(zhèn)上逛廟會去?！?br />
  花月在他旁邊坐下來，搖頭說：“娘不讓去。”

  花城拍了下她的后腦勺：“什么時(shí)候這么聽話了？去吧，我早就知道你想去，娘那里有我擋著。”

  第二十八章

  花月去外面打了水放在灶上熱了，端到花城跟前才問：“哥，你和我說實(shí)話，在福滿村你打聽到什么了？”

  花城手伸到自己領(lǐng)口上剛解了一顆扣子停下手，笑著說：“什么也沒有，我要脫衣裳，你出去?！?br />
  花月搬著小木凳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