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、巴別塔(11)
沈秋先是一愣,隨即立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——他確實身上沾了不少血。
“別看了,您老人家沒事。”蔣維從自己的掌心拔下來一根細針,在沈秋面前晃了晃,隨即收進口袋,“這就是‘孤注一擲’,我感覺到不對勁兒的時候,就用它給了自己一下。要不是我靠著它保持意識清醒,咱倆現(xiàn)在都已經(jīng)在橋底下躺著了。”
說完,蔣維一邊把武器收起來,一邊齜牙咧嘴地喊疼。
沈秋查看了一下蔣維的個人信息,頓時眉頭緊皺:“你生命值掉到50以下了,快點補血?!?br />
“不著急,我還能再挺一段?!笔Y維催促道,“趕緊瞅瞅,你還剩多長時間?”
蔣維指的是沈秋身上的buff【神的凝視】——他們兩人必須在二十分鐘內(nèi)度過兩道浮橋。
沈秋看了眼表,【14:20】。
他在幻境里折騰了那么久,其實才過了十分鐘。
蔣維拍拍沈秋肩膀,說:“我們先快點過橋,等到了巴別塔,你再跟我詳細說你在這兒都看見了什么?!?br />
兩人絲毫沒敢耽誤功夫,稍微擦了擦身上的血跡就匆匆跑過了這座橋。只是臨離開時,沈秋回頭瞧了一眼橋中間舉燈站立著的木偶。微風吹起橋上連綿不絕的霧靄,木偶碎玻璃制成的眼睛映在霧氣中,像是蒙了一層淚。
它手中提燈明暗閃爍,久久不熄。
……
完全純白的空間內(nèi),坐在水鏡面前的少年圖蘭安靜地注視著布滿一整面墻的水波,用絹布抹去了唇邊流出的血跡。
但,那血跡就跟擦不完似地反而越流越多,漸漸染透了他頸邊月白高領(lǐng)衫。
圖蘭緩了口氣,雙眸不帶任何情緒地望向前方水鏡。
……
水鏡倒映出的波紋中,沈秋兩人離開第一架浮橋后,很快又有人站了上去。
青年手中握著一把利刃,渾身上下沾滿血氣,而那些濃霧都仿佛懼怕他一般,紛紛沿者逃離他的方向四散開來。
他每一步都走得極緩慢,直到他來到浮橋中部,走到提燈木偶的身邊。
原本一動不動的木偶仿佛瞬間蘇醒,碎玻璃凝成的眼眸中滿溢恐懼。它劇烈顫抖著,渾身關(guān)節(jié)發(fā)出“咔啦啦”的響聲,像是堆至項峰搖搖欲墜的積木樓宇。
利刃逼近木偶肩頸,泛著冷光的刃角抵在木偶脖頸處。
青年微笑著說:“你剛才用哪只胳膊碰得他,這只?”
鋒刃拍了拍木偶左肩。
木偶嚇得瞪大眼,哆嗦著拼命搖頭。
下一秒,濃霧中驀地閃過一道刃光,木偶發(fā)出凄厲又慘痛的叫聲,那聲音仿若圣所門口塔頂盤旋的夜鴉鳴叫。
它的右胳膊被整齊切斷,斷口處汩汩鮮血不斷涌出。
“既然不是用左胳膊碰的,那肯定是右胳膊?!鼻嗄暌琅f微笑,連帶著頰邊沾上的斑點血跡都附帶著情緒,“是不是你們都以為我死了,所以一個個吃了迷魂藥,居然敢對他下手?”
木偶“噗通”一聲跪了下來,對著青年連連磕頭。許是少了一只胳膊的緣故,它的身體無法保持平衡,顯得姿勢古怪又可憐。
“不,木……大人……不敢……”
青年收起利刃,活動了一下手腕,蹲下身子捏住木偶的圓下巴。
“知道什么樣的信徒才算合格么?”他聲音放輕。
木偶雙唇碰在一處,砸得“咔啦啦”地響。
青年低下頭,貼近了它,笑得愈發(fā)親切?!爸辽?,要像我這樣狂熱才行?!?br />
“咚——”
走過第一段浮橋的沈秋皺眉回頭。
他似乎聽到耳邊有一陣沉重的鐘聲,那聲響透過耳膜穿過腦骨直直撞進心里,讓他無法忽視。
浮橋上濃霧依舊,只是橋面晃動的幅度似乎比剛才更大。
“好像有烏鴉叫,真晦氣。剛才在圣所門口就有一堆夜鴉,吵得我頭疼。”蔣維揉揉耳朵,咧嘴說,“不過沈秋,你來看看這座橋,比剛剛那個看著結(jié)實多了。”
沈秋這才回身專注地看向前方。
第二座橋才真正有了些“橋”的樣子,白玉石鋪的路面,精致的橋墩和護欄,遠遠望去似乎能隱約看見橋?qū)Π哆B接著的巴別塔。
“這次我可得抱緊了你,我的專屬道具一個副本只能用一次!”蔣維不由分說地摟住了沈秋胳膊,一副托付大任的表情。
沈秋挑眉說:“要不然我背著你?”
蔣維趕緊松開手,嬉皮笑臉地拍拍沈秋肩膀:“逗你玩兒的。”
沈秋往蔣維手里塞了一瓶小血藥,囑咐著“吃了”,然后毫不猶豫地踏上第二座橋。
蔣維趕緊咕咚幾口喝了藥劑,跟上沈秋的腳步。
在他們兩人踏上這座裝潢精美的長橋時,身后那架輕巧破舊的浮橋突然碎裂,如同倒塌的積木,零零散散地掉落到陰森不見底的深淵中。在一片片木頭碎片里,一盞昏黃提燈掙扎閃亮了片刻,最終熄滅。
……
踏上第二座橋之后,沈秋明顯感覺到了重力的增加——他抬腿的每一步都變得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