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民區(qū)的傍晚總帶著股煙火氣。夕陽把木窗欞的影子拉得老長，落在青石板路上，像一道道褪色的傷疤。張叔的灶臺就支在院心那棵老槐樹下，鐵鍋被熏得烏黑，卻擦得發(fā)亮，此刻正咕嘟咕嘟煮著雜糧粥，白汽裹著谷物的暖香，在暮色里漫開，連空氣都變得黏糊糊、甜絲絲的。

  洛羽珩站在院門口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槍套。黑色槍套邊緣還沾著點黑虎隊據(jù)點的塵土，剛結(jié)束對峙時沒來得及擦。雷系異能殘留的麻癢感在指尖跳，像有細小的電流竄來竄去——剛才為了震懾那幫混混，他故意讓電流在掌心炸開半寸火花，現(xiàn)在后遺癥正慢慢涌上來。他看著張叔佝僂著背，往灶膛里添柴的手微微發(fā)顫，火光映得老人臉頰發(fā)紅，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下，有點酸，又有點軟。

  “小洛啊，快過來坐?！睆埵逯逼鹕恚脟共亮瞬潦?，圍裙上沾著的面粉蹭到臉頰，倒添了幾分憨態(tài)，眼角的皺紋擠成一朵花，“剛熬好的雜糧粥，加了新收的小米和紅豆，你嘗嘗叔的手藝?！彼f著，已經(jīng)把一碗冒著熱氣的粥推到石桌最中間，旁邊擺著個小碟子，深綠色的腌菜切得細細的，撒了點白芝麻，看著就清爽。

  洛羽珩沒動。目光落在那碗粥上，粗瓷碗邊緣有個小缺口，是上次被林浩的木系異能催生的藤蔓撞的。谷物的香氣順著風飄過來，混著灶膛里柴火的草木氣，很實在，卻讓他喉結(jié)發(fā)緊。

  “怎么了？”張叔看出他的猶豫，把一雙竹筷往他手里塞，筷子尾端刻著個小小的“羽”字，是江梓豪上次用治愈系異能幫他處理傷口時，順手刻的，“是不是累著了？這粥熬了兩個鐘頭，米都煮開花了，不燙嘴，剛好喝?！?br />
  洛羽珩的指尖碰到粗瓷碗的邊緣，溫熱的觸感順著指尖爬上來，竟有些燙。他想抽回手，腦海里卻突然響起系統(tǒng)的提示音，是那種軟乎乎的蘿莉音，像裹著的風：【勇敢喝一口吧，張叔做的粥很好吃哦～】緊接著，虛擬面板彈出一行字：【任務(wù)：品嘗張叔的雜糧粥。獎勵：厭食癥治愈進度+0.8%，張叔特制腌菜1罐】

  他愣了愣。系統(tǒng)很少用這種語氣，帶著點哄小孩的軟糯，卻奇異地讓人沒法拒絕。

  “叔，您先吃。”洛羽珩把碗往張叔那邊推了推，目光飄向別處——院角小花正幫著王嬸晾野菜，小姑娘踮著腳，指尖劃過野菜時，木系異能催得那些油麥菜葉片瞬間舒展，綠得發(fā)亮，王嬸在一旁笑罵：“慢著點，菜都被你催老了！”；不遠處，林宇帶著兩個隊員在檢修柵欄，他的木系異能剛到三級，催生的藤蔓還不夠結(jié)實，正嘟囔著“早知道讓林浩來”，金屬碰撞聲叮叮當當?shù)?；蘇晴靠在老槐樹上，正低頭看著傳訊器，指尖偶爾彈出點冰粒，冰粒落在地上化成水，洇濕一小片泥土，在暮色里閃一下就化了，像她本人一樣，看著冷，其實心細。

  這片熱鬧的煙火氣，和前世的廢墟冷寂截然不同。那時他蜷縮在斷墻后，懷里揣著半塊發(fā)霉的面包，眼睜睜看著別人搶走最后一點能吃的東西，胃里空得發(fā)疼，眼睛發(fā)黑，連站都站不穩(wěn)。

  張叔卻不接碗，只是往他碗里夾了一筷子腌菜，腌菜絲沾著熱氣，微微顫動：“我這把老骨頭，吃啥都香。你不一樣，剛跟黑虎隊硬碰硬，雷系異能耗了不少吧？得補補?！崩先说氖直成喜紳M青筋，指關(guān)節(jié)粗大，指甲縫里還沾著泥土，“這腌菜是開春腌的，用的野花椒，不沖，配粥剛好?！?br />
  洛羽珩看著碗里的腌菜，深綠色的絲條上沾著白芝麻，在熱氣里微微顫動。他想起剛才清理黑虎隊據(jù)點時，張叔拄著拐杖跟在后面，顫巍巍地撿他們散落的糧袋，有袋小米破了個洞，老人蹲在地上，一粒一粒往懷里的布袋撿，嘴里念叨著“這小米還能吃”“那紅豆洗洗還能用”，像心疼自家孩子似的。

  “快吃啊，涼了就不好喝了?！睆埵逵执吡司洌凵窭锶瞧诖?，像等著被夸的小孩。

  洛羽珩閉了閉眼。前世餓到發(fā)昏時，他無數(shù)次幻想過這樣一碗熱粥——不稀不稠，米香混著豆甜，配點咸津津的腌菜?，F(xiàn)在這碗粥就在眼前，冒著熱氣，帶著人的溫度。

  他拿起勺子，輕輕舀了一勺。粥很稠，小米的金黃、紅豆的暗紅混在一起，還能看到幾粒煮得軟綿的燕麥，勺子提起來時，粥汁順著勺沿往下淌，拉出細細的絲。送到嘴邊時，熱氣拂過鼻尖，谷物的清香鉆進肺里，竟沒有想象中反胃的感覺。

  “慢點，別燙著?！睆埵逶谂赃吘o張地盯著，手都抬起來了，像要隨時幫他擋一下，那模樣，比自己喝還緊張。

  洛羽珩沒說話，把勺子送進嘴里。

  溫熱的粥滑過喉嚨，帶著點沙沙的口感，是谷物煮爛后的綿密。小米的清甜、紅豆的微沙，還有燕麥的韌勁，在舌尖慢慢散開，不膩，卻很扎實。他下意識地咽下去，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托了一下，空落落的地方突然暖了一小塊，連帶著雷系異能殘留的麻癢感都淡了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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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【?！珔捠嘲Y治愈進度+0.8%！當前進度：12.3%】系統(tǒng)提示音帶著雀躍，【獲得獎勵“張叔特制腌菜1罐”，已存入背包～】

  他沒看面板，又舀了一勺，這次夾了點腌菜。腌菜帶著點脆勁，牙齒咬下去“咯吱”一聲，微咸里藏著點花椒的麻香，剛好中和了粥的甜，味道一下子鮮活起來，像枯木上冒出的新綠。

  “怎么樣？”張叔的聲音都帶著顫，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，像等著打分的學生，手里還攥著剛才添柴的火鉗，忘了放下。

  洛羽珩嚼著粥，看著老人緊張的樣子，心里那點抗拒突然就散了。他搖搖頭，又喝了一勺，聲音比剛才放軟了點：“好吃。”

  “好吃就多喝點！”張叔立刻笑了，皺紋里都淌著光，轉(zhuǎn)身就往灶臺上的鍋里看，“鍋里還有，管夠！我再去切碟腌菜，剛才那碟好像有點少——”

  “不用了，夠吃?！甭逵痃窭∷母觳玻讣馀龅嚼先诵渥由系难a丁，粗布磨得軟軟的，像嬰兒的皮膚，“這就挺好?！?br />
  張叔愣了愣，隨即笑得更歡了，在他旁邊坐下，也端起自己的碗，呼嚕呼嚕喝起來，喝兩口就抬頭看洛羽珩一眼，像怕他突然放下勺子似的，那眼神，跟小花護著她的多肉時一模一樣。

  院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，王嬸的聲音穿透暮色：“小花！回家吃飯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