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會所的工作逐漸穩(wěn)定，收入雖不算豐厚，但至少能支撐基本生活。蔣琦那間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隔間，在體驗過李婭家溫暖的燈光后，愈發(fā)顯得難以忍受。他決定拿出積蓄的一部分，尋找一個稍微像樣點的住所——合租房。

  通過街頭小廣告和二手網(wǎng)站（劉師傅熱心幫忙查找），他聯(lián)系了幾處房源。價格一個比一個驚人，最終，他鎖定了一個位于老舊小區(qū)、價格極其“實惠”的合租房。

  按約看房那天，房東是個精瘦的中年男人，叼著煙，瞇著眼打量了一下蔣琦樸素的穿著，語氣冷淡：“就這間，朝北，最小，押一付三，水電燃氣均攤，不準做飯，不準帶人回來，晚上十點后不準用水，愛租不租?！?br />
  房間確實很小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，墻壁有些斑駁，窗外對著隔壁樓的墻壁，光線昏暗。但比起地下室，至少有個窗戶。

  蔣琦正猶豫間，另一個合租的室友回來了。一個穿著花襯衫、頭發(fā)抹得锃亮、渾身散發(fā)著廉價古龍水味的年輕男子（自稱阿強）。阿強一看到蔣琦，就熱情地湊上來，眼神卻不停打量著蔣琦的行囊和穿著。

  “新室友？歡迎歡迎！”阿強笑嘻嘻地搭話，“兄弟在哪發(fā)財??？看你這氣質(zhì)，不像一般人??！”

  蔣琦不太適應(yīng)這種過分的熱情，微微后退半步：“在養(yǎng)生會所工作?！?br />
  “哦~技師啊！”阿強眼睛一亮，語氣變得有些曖昧，“那挺好，挺好！認識不少富婆吧？有機會帶哥們也見識見識？”說著還用手肘捅了捅蔣琦。

  蔣琦皺眉，避開他的接觸。

  房東不耐煩地催促：“到底租不租？不租后面還有人等著呢！”

  阿強連忙打圓場：“租！肯定租！我這兄弟實在人！房東大哥，你看這押金能不能少點？或者……”他壓低聲音對蔣琦說，“兄弟，我看你手頭也不寬裕，這樣，押金我?guī)湍阆葔|一部分，你慢慢還我，算點利息就行，都是室友，好說話！”

  蔣琦的目光掃過阿強那閃爍不定的眼神、刻意套近乎的表情，以及身上那混雜著煙酒、香水和一絲虛偽算計的復(fù)雜氣息。三師傅教的相面術(shù)和江湖經(jīng)驗瞬間在心中亮起紅燈。

  就在房東拿出合同，阿強熱情地要幫蔣琦“看看條款”時，蔣琦突然開口，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冷意：“不必了?！?br />
  他轉(zhuǎn)向房東，直接問道：“房東先生，請問上一位租客，是否是因為財物頻繁丟失，或是無法忍受他人‘熱心’借貸而提前退租的？”

  房東點煙的手猛地一頓，驚訝地看向蔣琦。

  阿強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，強笑道：“兄弟你這話什么意思？懷疑我??？”

  蔣琦不理他，繼續(xù)對房東說：“此屋艮位缺損，陰氣沉積，易招口舌是非。若想順利出租，或許該先徹底清掃角隅，換一把新鎖，而非急于尋人填缺?！?br />
  他這話半真半假，既點破了阿強可能有問題，又用風(fēng)水之說給了房東一個臺階，暗示問題不在房子本身而在人。

  房東是本地人，頗信這些，聞言臉色變了幾變，狠狠瞪了阿強一眼（顯然之前就有過糾紛），然后對蔣琦擺擺手：“算了算了，不租了不租了！你走吧！”顯然是默認了蔣琦的話。

  阿強氣得臉色鐵青，指著蔣琦：“你……你胡說八道什么！壞我好事！你給我等著！”撂下句狠話，灰溜溜地跑了。

  蔣琦面無表情地走出這間令人不適的合租房，心中并無多少波瀾。只是更加深刻地意識到，山下世界，人心之復(fù)雜，遠勝山中毒蟲猛獸。

  接連又看了幾處房子，不是價格太高，就是環(huán)境比地下室好不了多少。就在蔣琦幾乎要放棄時，他看到了一個貼在老舊小區(qū)公告欄上的手寫招租啟事。

  【招合租室友，次臥，價格面議，要求：安靜、干凈、無不良嗜好。聯(lián)系人：王剛?！?br />
  地址就在旁邊那棟樓。

  抱著最后一絲希望，蔣琦撥通了電話。接電話的是一個語速稍慢、聽起來有些內(nèi)向的男聲：“喂？哦……看房？現(xiàn)在……可以。602，你直接上來吧。”

  爬上六樓，敲開門。開門的是一個戴著黑框眼鏡、頭發(fā)有些亂糟糟、穿著寬松T恤和短褲的年輕男子。他看起來有些睡眠不足，但眼神清澈，沒有之前那個阿強的油膩感。

  房間內(nèi)出乎意料的干凈整潔，雖然家具老舊，但擺放有序，空氣中沒有異味，只有淡淡的電腦散熱風(fēng)扇和泡面的味道。

  “就是這間?！蓖鮿偼屏送蒲坨R，指著客廳旁邊一個關(guān)著門的房間，話不多，“帶窗戶，朝西，有點曬。租金300，押一付一，水電均攤。公共區(qū)域每周輪流打掃。不能太吵

  蔣琦看了看房間，比之前那間大一些，有張結(jié)實的木床和書桌，雖然簡陋，但窗明幾凈。關(guān)鍵是合租人看起來……正常很多。

  “我叫蔣琦。在養(yǎng)生會所做技師。平時早出晚歸，喜靜。”蔣琦簡單自我介紹。

  “王剛。程序員?！蓖鮿傸c點頭，似乎對蔣琦的職業(yè)和喜靜的特點表示滿意，“那就……這樣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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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蔣琦想起三師傅說的“江湖規(guī)矩”，要了解一下室友底細，便一本正經(jīng)地問：“王兄，冒昧問一句，你可知‘天龍蓋地虎’下一句是何？”

  王剛一臉懵逼：“??？什么虎？是……新的游戲梗嗎？還是命令？我沒聽說過……”

  蔣琦：“……” 看來不是江湖中人。

  蔣琦又換了個方式，仔細觀察了一下王剛的面相和氣息：眼神專注但略有渙散（用眼過度），氣血略虧（長期熬夜），心無旁騖（典型的技術(shù)宅），并無奸邪之相。

  “好吧。我租了?！笔Y琦做出了決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