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頂?shù)穆淙杖劢?，云海翻涌，壯美得驚心動魄。游客們紛紛舉起手機，記錄這轉(zhuǎn)瞬即逝的盛景。我蜷縮在觀景平臺邊緣的角落，像一團無人問津的陰影，看著林薇站在欄桿旁，山風(fēng)拂動她的發(fā)梢。她舉起手機，對著遠方的云海按下快門，側(cè)臉的輪廓被夕陽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。

  景區(qū)紀念品商店就建在山頂平臺中央，木質(zhì)的小屋，掛著彩旗和風(fēng)鈴，在風(fēng)中叮當(dāng)作響。游客們擠在柜臺前，挑選著各種粗制濫造卻價格不菲的小物件。我遠遠地看見林薇也走了進去，纖細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隱若現(xiàn)。

  一種強烈的沖動突然攫住了我。禮物！送她一件紀念品！這或許是挽回尊嚴的最后機會！張弛的"追光計劃"早已支離破碎，但那個執(zhí)念卻像野草一樣，在我心底瘋狂滋長。

  我拖著疲憊的身體，悄悄挪到紀念品店門口，透過玻璃窗窺視。林薇正站在一個旋轉(zhuǎn)展示架前，指尖輕輕撥弄著一排掛著的小鈴鐺。銅制的鈴鐺在陽光下閃著溫暖的光，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她拿起一個，仔細端詳，嘴角微微上揚。那表情轉(zhuǎn)瞬即逝，卻像一把鋒利的鉤子，狠狠勾住了我的心臟。

  "那個鈴鐺......"我喃喃自語，目光死死鎖定在她手中的小物件上。如果我能買下它，送給她......也許......也許她看我的眼神會有一絲溫度？

  我顫抖著摸向褲兜，那個皺巴巴的錢包里只剩幾張零星的紙幣——買水剩下的最后一點錢。鈴鐺的價格牌被其他游客擋住，我看不清具體數(shù)字，但景區(qū)的東西，肯定不便宜。

  "喂，陳明！"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，帶著毫不掩飾的戲謔，"躲這兒干嘛呢？偷窺?。?quot;

  我猛地回頭，是班上的趙陽——那個籃球隊的，曾經(jīng)和林薇約好一起春游又臨時放鴿子的家伙。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，嘴角掛著玩味的笑容，目光在我和店內(nèi)林薇的身影之間來回掃視。

  "我......我沒......"喉嚨干澀得發(fā)疼，聲音像砂紙摩擦。

  趙陽沒理會我的窘迫，順著我的視線看向店內(nèi)，突然恍然大悟似的"哦"了一聲："看上那個鈴鐺了？想送林薇？"他聲音故意拔高，引得周圍幾個同學(xué)都轉(zhuǎn)過頭來。

  血液瞬間沖上頭頂，臉頰滾燙。我想否認，想逃跑，但雙腿像灌了鉛，動彈不得。

  "錢不夠吧？"趙陽笑得更加燦爛，從錢包里抽出兩張百元大鈔，在我眼前晃了晃，"借你?。坎贿^......"他故意拖長聲調(diào)，"得還三百，一周內(nèi)。"

  高利貸？！我瞪大眼睛，但目光卻不受控制地黏在那兩張誘人的紅色紙幣上。三百......我下個月的生活費還沒著落......

  店內(nèi)，林薇已經(jīng)放下鈴鐺，轉(zhuǎn)向其他商品。時間不多了！

  "行......"這個字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，帶著屈服的顫抖，"我......我還你三百......"

  趙陽夸張地挑眉，吹了聲口哨："哇哦，真愛??！"他將錢塞進我手里，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，"加油啊兄弟，我看好你！"語氣里的嘲諷濃得化不開。

  其他幾個男生爆發(fā)出一陣哄笑，有人甚至開始起哄："陳明！陳明！"我攥緊那兩張燙手的紙幣，低著頭沖進紀念品店，背后笑聲如影隨形。

  店內(nèi)擁擠嘈雜，各種小商品在燈光下閃著廉價的光澤。我擠到旋轉(zhuǎn)展示架前，手指發(fā)顫地翻找著林薇剛才看過的那個鈴鐺。找到了！銅制的，上面刻著"西山留念"四個字，做工粗糙卻要價一百八！黑店！但此刻我已別無選擇。

  付錢時，收銀員是個滿臉不耐煩的中年婦女，她掃了一眼我遞過去的、帶著汗?jié)n的鈔票，撇了撇嘴："要不要包裝？加十塊。"

  十塊......我咬咬牙，又摸出最后一張皺巴巴的十元紙幣。女人動作粗魯?shù)貙⑩忚K塞進一個印著景區(qū)logo的紙袋里，丟給我："下一個！"

  我捧著那個輕飄飄卻重若千鈞的紙袋，在眾人或好奇或嘲弄的目光中，像個即將赴死的囚徒，一步步走向正在看明信片的林薇。

  "林......林薇......"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。

  她轉(zhuǎn)過身，看到是我，眉頭立刻蹙了起來，眼神里的厭煩和抗拒比之前更甚。她下意識地后退半步，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紙袋上，閃過一絲疑惑。

  "這個......送......送給你......"我鼓起全身勇氣，將紙袋遞過去，手臂因緊張而劇烈顫抖，"剛才......看你看這個鈴鐺......"

  林薇沒有接。她的表情從疑惑迅速變成了震驚，然后是......一種難以形容的、混合著尷尬、困擾和一絲憐憫的復(fù)雜情緒。她的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，聲音冷得像冰："陳明同學(xué)，我不需要。請你不要再這樣了。"

  每一個字都像錘子，狠狠砸在我心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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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"可......可是......"我固執(zhí)地舉著紙袋，像個可悲的乞丐在乞求施舍，"就......就當(dāng)是紀念......"

  "我說了不需要！"林薇的聲音突然拔高，引得周圍人紛紛側(cè)目。她的臉頰因憤怒而微微發(fā)紅，眼神里是我從未見過的鋒利，"你能不能別再跟著我了？別再送我東西了？你這樣讓我很困擾！"

  紙袋從我手中滑落，&quo