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一片荒蕪的平原上，面前是一頭體型龐大的非洲象。它的皮膚粗糙如干裂的河床，眼睛深邃如無底的古井。我深吸一口氣，將雙手抵在它如山般的臀部，用盡全力向前推去。

  "走??！"我咬著牙喊道，汗水順著太陽穴滑落。

  大象慢悠悠地向前邁了兩步，地面隨之震動。我還沒來得及松口氣，它卻又退了一步，粗壯的象腿精準地踩在我剛才站立的位置。我踉蹌后退，差點被它撞倒。

  "該死的！"我咒罵著，再次上前推擠。這次大象走了兩步，卻退了兩步，它那龐大的身軀直接朝我壓來。我慌忙閃避，卻被它轉身時的臀部撞得飛了出去，重重摔在幾米外的硬土上。

  塵土飛揚中，我咳嗽著爬起來，拍打著衣服上的灰塵。大象若無其事地用長鼻子卷起一把干草塞進嘴里咀嚼，眼睛斜睨著我，仿佛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。

  "今天非得把你推過這片平原不可。"我吐掉嘴里的泥土，再次走向這個龐然大物。

  就這樣，我們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(zhàn)。我推，它走；它退，我頂。太陽從東邊爬到了頭頂，又從頭頂滑向西邊的山巒。我的手掌磨出了水泡，水泡又破裂出血，在象皮上留下淡淡的紅色印記。

  大象似乎把這場推擠當成了某種游戲。有時候它會配合地走幾步，讓我燃起希望；有時候卻又故意后退，看我手忙腳亂的樣子。它的眼睛閃爍著狡黠的光芒，長鼻子不時擺動，像是在指揮這場荒誕的舞蹈。

  當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時，我們終于來到了一個緩坡前。坡不算陡，但足夠讓這場推擠變得更加艱難。

  "上坡了，給我爭氣點！"我拍了拍大象的后腿，再次發(fā)力。

  這一次，大象表現得格外抗拒。它走兩步退一步，有時候甚至走一步退兩步。我們幾乎在原地踏步，就像陷入了一個詭異的循環(huán)。我累得氣喘吁吁，衣服被汗水浸透，緊貼在背上。

  "走?。≡撍赖模?quot;憤怒沖昏了我的頭腦，我攥緊拳頭，狠狠砸在大象的后腿上。

  那一刻，時間仿佛凝固了。大象停止了所有動作，緩緩轉過頭來。它的眼睛不再是那副慵懶的模樣，而是充滿了冰冷的怒火。我還來不及反應，它那粗壯的尾巴就如鞭子般抽來，重重打在我的胸口。

  我飛了出去，撞在一棵枯樹上，肋骨傳來劇痛。還沒等我爬起來，大象已經沖了過來，抬起它那柱子般的腿，朝我踩下。

  "不——"我本能地抬起手臂抵擋，卻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。巨大的壓力讓我眼前發(fā)黑，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壓扁，內臟擠成一團。我變成了一張薄如紙片的人形，貼在地面上。

  大象打了個響鼻，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，然后扭頭打了個噴嚏。粘稠的象鼻分泌物如傾盆大雨般澆在我扁平的軀體上，把我淋得濕透透的。

  這時，烈日當空，天氣異常炎熱。我濕漉漉的身體開始迅速干燥。一種奇異的感覺傳遍全身——我在膨脹！就像被吹起的氣球一樣，我的身體開始恢復原狀，然后繼續(xù)變大。

  "這...這是怎么回事？"我看著自己的手臂像充氣般膨脹，肌肉隆起，皮膚拉伸。我的身高不斷增長，五米、十米、二十米...直到我成為一個比大象還要高大十倍的巨人！

  大象仰頭望著我，眼睛里第一次出現了恐懼。它后退了幾步，長鼻子不安地擺動。我俯視著這個曾經讓我吃盡苦頭的家伙，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滿全身。

  我彎下腰，輕而易舉地用一只手拎起了大象。它在我手中掙扎，發(fā)出驚恐的鳴叫，但就像孩童手中的玩具一樣無力反抗。我大步走向山坡，輕松地將它放在了坡頂。

  "看，這不就上來了嗎？"我的聲音如雷鳴般回蕩。

  然后我抬起腿，準備一步跨上山坡。就在我的巨足即將落地時，腳底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——我踩到了一塊透明的玻璃碎片。

  "?。?quot;劇痛讓我單腳跳起，身體失去平衡。與此同時，一種可怕的收縮感傳遍全身。我在縮小！速度比膨脹時還要快！

  三十米、二十米、十米...我的視野迅速降低，力量如潮水般退去。當我停止縮小時，已經恢復到了原來的體型，站在山坡下，與大象再次面對面。

  大象低頭看著我，眼睛里閃爍著危險的光芒。它抬起前腿，我甚至來不及尖叫，就被它重重踩在腳下。這一次的沖擊比之前更猛烈，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碎裂開來，像玻璃般支離破碎。

  但死亡并未降臨。相反，我發(fā)現自己分裂成了無數個"我"——成百上千個縮小版的自己散落在地上。我們面面相覷，然后不約而同地看向大象。

  "沖??！"無數個我齊聲吶喊，如潮水般涌向大象。

  大象驚慌地后退，甩動鼻子試圖驅散我們。但我們數量太多，很快爬滿了它的全身。有的抓住它的耳朵，有的抱住它的腿，更多的則聚集在它面前，組成了一道堅固的人墻。

  我——或者說我們——開始推動大象。無數雙小手抵在它粗糙的皮膚上，齊心協力向前推進。大象被迫后退，它的后腿抵在一根突出的象牙上。

  "再加把勁！"我們吶喊著，力量匯聚成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。

  就在這千鈞一發(fā)之際，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爆裂聲，那根承受壓力的象牙突然從根部斷裂，碎片四濺。大象發(fā)出痛苦的嘶鳴，踉蹌著后退了幾步，撞上了一塊突出的巖石。

  我們——無數個我——站在原地，看著這一幕。大象的眼睛里不再是憤怒或輕蔑，而是一種深深的困惑和痛苦。它用鼻子輕輕觸碰斷裂的象牙，然后抬頭望向天空，發(fā)出一聲悠長的哀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