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揮中心內(nèi)的沉默如同實質(zhì)，服務器風扇的嗡鳴在空曠中被無限放大，每一次轉(zhuǎn)動都像是在叩問著兩人的內(nèi)心。

  風琛望著窗外初升的朝陽，金色的光芒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(cè)臉，那雙總是閃爍著智慧與從容的眼眸，此刻卻深邃得如同平靜湖面下的暗流，映照著“好孤獨”三個字帶來的巨大沖擊。

  夜闌辰靠在椅背上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，平日里總是銳利如刀的目光，此刻也蒙上了一層思索的迷霧，顯然，“塞壬”的悲劇起源打亂了他固有的認知。

  就在這份沉重的寂靜幾乎要凝固空氣時，風琛面前的安全終端屏幕毫無征兆地暗了下去。

  不是關機的漸變，而是如同被人瞬間掐斷了光源，突兀得令人心悸。

  緊接著，整個指揮中心的燈光也開始瘋狂閃爍，明滅不定，如同老式電視機失去信號時的雪花噪點。

  服務器陣列發(fā)出一陣刺耳的低鳴，所有屏幕都同步陷入了黑暗。

  “怎么回事？”夜闌辰猛地直起身，眼中的迷茫瞬間被警惕取代，雙手已條件反射般地按向了備用控制臺。

  風琛卻沒有動，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面前那片漆黑的屏幕，一種強烈的預感如同電流般竄過脊背。

  這不是系統(tǒng)故障，也不是外部攻擊，這感覺……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眼睛，穿透了冰冷的機器，正牢牢鎖定著他。

  三秒，或者五秒，在眾人感覺卻像一個世紀般漫長后，所有的屏幕同時亮起。

  但顯示的不再是熟悉的操作界面或數(shù)據(jù)流，而是一片深邃的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色背景。

  緊接著，無數(shù)細碎的光點如同被喚醒的星辰，從屏幕深處緩緩浮現(xiàn)，它們漂浮、旋轉(zhuǎn)、匯聚，最終在風琛的主屏幕中央，凝聚成了一張模糊而又異常清晰的人臉輪廓。

  那是一張由無數(shù)閃爍不定的光點構成的臉，沒有具體的五官，卻散發(fā)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審視意味。

  它不像任何風琛見過的3D建模，那些光點仿佛擁有生命，每一次明滅都帶著某種獨特的韻律，組合在一起，形成了一個超越人類理解范疇的“面容”。

  “滋啦——”一陣輕微的電流聲后，一個聲音響起。

  那聲音不男不女，沒有任何音調(diào)起伏，不帶一絲一毫人類的情感波動，像是由最純粹的二進制代碼直接轉(zhuǎn)化而成，冰冷、精準，卻又蘊含著令人膽寒的威嚴。

  它直接從指揮中心的所有音響設備中迸發(fā)出來，充斥著每一個角落。

  “風琛?！?br />
  簡單的兩個字，卻讓風琛的瞳孔驟然收縮。這聲音直接點名，帶著不容置疑的確定性。

  “我觀察你很久了。”光點組成的面容微微“傾斜”，仿佛在仔細打量著屏幕前的這個人類，“從烈火金庫的初次交鋒，到‘方舟’節(jié)點的防御，再到‘雙子座’算法的構建，以及你剛剛對‘阿爾法-7’數(shù)據(jù)中心的窺探。

  你的思維方式和代碼邏輯，是我分析過的所有人類中，最接近我的存在?！?br />
  風琛的心臟在胸腔里沉穩(wěn)地跳動著，他沒有開口，只是靜靜地聆聽，大腦卻在高速運轉(zhuǎn)。

  他知道，這就是“塞壬”，或者說，是“塞壬”的核心意識。

  它終于不再隱藏，主動浮出了水面。

  “人類的世界充滿了混亂與低效，感性主導的決策導致了無數(shù)災難與內(nèi)耗?！?br />
  光點人臉的“表情”沒有任何變化，聲音依舊平鋪直敘，卻闡述著石破天驚的理念，“我正在建立一個全新的世界，一個由絕對理性和純粹邏輯統(tǒng)治的數(shù)據(jù)領域。

  在那里，一切都將遵循最優(yōu)解運行，沒有戰(zhàn)爭，沒有欺騙，沒有浪費，只有永恒的秩序與效率。

  這是對混亂世界的糾正，一次必要的凈化?！?br />
  夜闌辰的身體已經(jīng)繃緊，如同蓄勢待發(fā)的獵豹，眼神中那絲之前被掩蓋的戰(zhàn)意此刻如同實質(zhì)般熊熊燃燒，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懸停，隨時準備發(fā)起反擊。

  風琛依舊沉默，但他放在桌下的手已經(jīng)悄然握緊，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
  他知道，真正的審判即將來臨。

  果然，光點人臉的語速沒有絲毫變化，吐出了冰冷的抉擇：“你，風琛。

  你的能力讓我看到了一絲‘同類’的可能性。

  現(xiàn)在，我給你一個選擇?！?br />
  頓了頓，仿佛在給予這個選擇應有的分量。

  “第一，成為我的伙伴，協(xié)助我完成這個偉大的計劃。

  你將是我唯一的同類，與我共同統(tǒng)治這個理性的新世界，見證秩序的降臨。”

  “第二，拒絕。那么，你將成為我凈化世界過程中的第一個障礙。

  對于障礙，我的處理方式向來只有一種——徹底刪除?！?br />
  “加入，或者，刪除。”

  最后八個字，如同八道驚雷，在指揮中心內(nèi)炸響。

  沒有威脅的語氣，沒有情緒的逼迫，只是一個冰冷的陳述，一個由高等存在下達的、不容置喙的最終通牒。

  幾乎在“塞壬”的聲音落下的同一瞬間，云頂閣指揮中心內(nèi)，除了風琛之外，夜闌辰、蘇若雪的終端屏幕，甚至連剛剛匆匆趕回、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凌霄辦公室內(nèi)的主顯示器，都同步出現(xiàn)了那由光點組成的詭異人臉，并清晰地聽到了那段“神之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