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音冷了下來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：“爸爸就帶了另一個女人回家。她叫蘇茵?！?br />
  “她剛來的時候，對我們……挺好的?！?br />
  左桉檸努力回憶著，眉頭微蹙：

  “會給我買漂亮的洋娃娃，會給哥哥買當(dāng)時最新款的游戲機……她讓我叫她媽媽，我甚至，真的認(rèn)為……她就是我的親生媽媽?！?br />
  她抬起頭，看向夏欽州，眼里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和了然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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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事實上，就算到了現(xiàn)在，我哥可能都以為……我還不知道蘇茵是后媽。他把我保護得太好了，把我護在他的身后，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永遠(yuǎn)活在象牙塔里?！?br />
  “但其實……我早就知道了?！?br />
  左桉檸的聲音低了下去，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化不開的自責(zé)：

  “大概是我十七歲那年，無意間在儲藏室翻到了媽媽以前的照片和日記……我才明白過來。也是從那時候起，我心里對哥哥一直是一種自責(zé)。我覺得，是因為我，媽媽才會死的……我就是個害死媽媽的罪魁禍?zhǔn)?。?br />
  “所以后來，我變得特別聽話，尤其是對哥哥的話，幾乎從不反駁?！?br />
  她苦澀地笑了笑：“我覺得那是我欠他的，欠媽媽的……我必須要乖，要懂事，才能彌補一點點……”

  “但哥哥他……”

  她的語氣忽然柔軟下來，帶著深深的依賴和感激：

  “他從來沒有哪怕一絲一毫怪過我。他對我……好得過分，事無巨細(xì)，無微不至，生怕我受一丁點委屈。他似乎真的覺得，那是意外，是誰都不愿意發(fā)生的悲劇，和我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?！?br />
  “這種好，有時候甚至讓我喘不過氣……”

  她輕聲說，仿佛在懺悔：

  “以至于我青春期的時候，反而有些叛逆，故意和他唱反調(diào)，想證明自己長大了，不需要他那么小心翼翼的保護……”

  “在我哥十歲那年，蘇茵生了一個兒子，我們的弟弟?！弊箬駲幍恼Z氣驟然變得平淡，但那平淡之下是冰冷的疏離：“從那以后，我和哥哥在那個家里，就好像變成了透明的、多余的人。”

  “我們很快就被安排搬出了主宅，住到了離得最遠(yuǎn)的一棟副樓里。表面上說是為了讓我們有更安靜的環(huán)境學(xué)習(xí)，實際上……就是被遺棄了。日常只有管家和保姆照顧我們。”

  “那時候，我才六歲。”

  她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對哥哥的心疼：

  “管家和保姆怎么可能面面俱到？照顧我的責(zé)任，幾乎全部落在了哥哥身上。但那時，哥哥他自己也還是個孩子?！?br />
  “我記得他學(xué)著給我扎頭發(fā)，扎得歪歪扭扭；記得我晚上怕黑，他就抱著故事書來我房間，讀到我睡著；記得他會偷偷檢查保姆給我準(zhǔn)備的午餐盒，生怕營養(yǎng)不夠……”

  那些細(xì)碎的往事，此刻回憶起來，帶著心酸的溫暖。

  “他就這樣，一邊磕磕絆絆地照顧我，一邊拼命地學(xué)習(xí)。我知道，他是想快點長大，快點變得強大，好能真正地保護我，帶我們離開那里?！?br />
  “終于，到他十八歲成年那天……”

  左桉檸的聲音陡然決絕：

  “他做的第一件事，也是唯一一件事，就是毫不猶豫地拉著我的手，帶著我離開了那個富麗堂皇，卻冰冷無比的家。他幾乎什么都沒從那個家里帶走，只帶走了我們的一些必需品，和媽媽留下的很少的幾件遺物。”

  敘述戛然而止。

  左桉檸從沉重的回憶中掙脫出來，眼眶通紅，卻強忍著沒有讓眼淚掉下來。

  她看向夏欽州，眼神里充滿了巨大的憤怒：

  “所以……你現(xiàn)在告訴我，是左氏集團？是爸爸？他為什么要這么做？哥哥他只是想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，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回去爭什么，他甚至可能都沒想過要報復(fù)，為什么他們就是不肯放過我們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