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，也不要操心朝中的事，更不要去想霓凰。身體要緊，先把身體養(yǎng)好。其他的，等你好些再說?！?br />
  梅長蘇點點頭，閉上眼睛，但眉頭依然緊鎖，顯然內(nèi)心還在激烈斗爭。

  我們退到外間。藺晨長嘆一聲，那嘆息里有欣慰，也有無奈：“這些年，我勸過他無數(shù)次，讓他去見霓凰，把話說開?？伤偸遣宦牐傉f時候未到，總說不能連累她。沒想到你們幾句話，倒讓他想通了。果然……有些話，外人來說，比親近的人來說更有用?！?br />
  “不是我們的話有用，是他自己已經(jīng)撐不住了。”我說，在桌邊坐下，倒了一杯冷茶，“人壓抑太久，總會爆發(fā)的。身體是最誠實的，它承受不住，就會發(fā)出警告。這次暈倒，就是信號。如果再這樣下去，下次可能就不是暈倒這么簡單了。”

  “那接下來怎么辦？”藺晨問，“等他身體好些，真的安排他和霓凰見面？”

  “對。”我說，“但要找個合適的地方，合適的時間，做好萬全的準備。不能再像今天這樣突然，讓他毫無準備地面對。”

  “醫(yī)館可以嗎？”李蓮花提議，“醫(yī)館后院有單獨的廂房，安靜私密。而且霓凰郡主經(jīng)常來醫(yī)館看病，不會引人懷疑。我們可以安排她在醫(yī)館‘復診’，然后‘偶然’遇到在那里‘養(yǎng)病’的梅長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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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想了想，點頭：“可以。但前提是梅長蘇的身體要恢復到能承受這樣的會面。以他現(xiàn)在的狀態(tài)，見了霓凰，恐怕又要激動，又要暈倒。所以當務之急，是讓他靜養(yǎng)，調(diào)理身體?！?br />
  “需要多久？”

  “至少十天?！蔽艺f，“這十天，他要按時服藥，按時施針，不能勞神，不能情緒波動。藺大夫，你能保證嗎？”

  藺晨苦笑：“我盡量。但你也知道，長蘇這個人……心思太重，想讓他不想事，比登天還難?！?br />
  “那就盡量讓他少想。”我說，“飛流可以陪他下棋，你可以陪他聊天，聊些輕松的，別聊朝政，別聊赤焰軍，更別聊霓凰。讓他放空，讓身體有機會恢復?！?br />
  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。接下來的幾天，梅長蘇在藺晨和飛流的照料下，在這個小院里靜養(yǎng)。我每天下午去給他施針，調(diào)理氣血。他的身體底子太差，這次暈倒又傷了元氣，恢復得很慢，但確實在好轉(zhuǎn)。

  期間，我照常去靖王府給蕭景琰治療。蕭景琰的舊傷有明顯好轉(zhuǎn)，腰背不再那么疼了，睡眠也好了許多，氣色明顯紅潤起來。他話依然不多，但偶爾會問我一些梅長蘇的情況，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關心。

  “長蘇最近如何？”有一次治療結束后，他問，裝作隨意，但眼神里的關切出賣了他。

  “在靜養(yǎng)，身體比之前好些了。”我說，“但還需要時間?！?br />
  “那就好。”蕭景琰點點頭，沉默片刻，又說，“白大夫，有句話，不知當講不當講?！?br />
  “殿下請說?！?br />
  “我知道你在幫長蘇，也在幫我。”蕭景琰看著我，眼神清澈坦蕩，“我很感激。但你要知道，這條路很危險，越往前走，危險越大。謝玉不會善罷甘休，越貴妃也在盯著，還有其他我們不知道的勢力。如果……如果有一天，你覺得太危險，可以隨時抽身。我不會怪你，長蘇也不會?！?br />
  這話說得真誠，讓我心中一暖。蕭景琰就是這樣的人，即使自己處境艱難，還在為別人著想。

  “多謝殿下。”我說，“但民女既然選擇了這條路，就會走下去。而且……有些事，不是想抽身就能抽身的。我們已經(jīng)在這個漩渦里了，只能前進，不能后退?！?br />
  蕭景琰深深看了我一眼，眼中閃過一絲欽佩，還有深深的擔憂：“那你一定要小心。無論發(fā)生什么，保命是第一位的?；钪?，才能做想做的事，幫想幫的人?！?br />
  “民女謹記?！?br />
  從靖王府出來時，天色已晚，又開始下雪。細碎的雪花在夜色中飛舞，像無數(shù)的白蛾撲向燈火。馬車剛駛出巷口，忽然猛地停下，馬匹發(fā)出不安的嘶鳴。

  “怎么了？”我問，心里升起不好的預感。

  車夫趙叔的聲音有些緊張，但還算鎮(zhèn)定：“前面……有人攔路?！?br />
  我掀開車簾一角看去。巷口站著四個黑衣人，蒙著面，手中拿著刀，眼神兇狠，在雪夜中像幾尊殺神。他們一字排開，堵住了去路。

  “白大夫，請下車?！睘槭椎暮谝氯苏f，聲音粗嘎，“我們主人想見你?！?br />
  “你們主人是誰？”我冷靜地問，手悄悄伸進藥箱，握住幾根銀針。

  “見了就知道?！焙谝氯吮平度性谘┕庵虚W著寒光，“請吧，別讓我們動手。刀劍無眼，傷了白大夫就不好了。”

  我知道反抗無用——趙叔雖然會武，但雙拳難敵四手，而且對方顯然有備而來。便下了車，對趙叔使了個眼色，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。

  “我跟你們走?！蔽艺f，“但不要傷害車夫?！?br />
  “放心，我們只要白大夫?！焙谝氯擞煤诓济缮衔业难劬?，將我?guī)狭硪惠v馬車。

  馬車行了大約一刻鐘，七拐八繞，最后停了下來。我被帶下車，眼上的黑布被取下。眼前是一座宅邸的后門，看起來普通，但門環(huán)是黃銅的，擦得锃亮。黑衣人推開門，示意我進去。

  我走進去，發(fā)現(xiàn)里面別有洞天。外面看著普通，里面卻庭院深深，假山流水，曲徑通幽，布置得極為雅致，顯然主人非富即貴。正廳里燈火通明，一個人背對著我站著，穿著深藍色的錦袍，身形挺拔。

  聽到腳步聲，那人轉(zhuǎn)過身來。

  是謝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