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瑯琊榜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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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多謝公公提醒。”我嘴上應(yīng)著,心里卻明白,這“賞識”背后,是更深的試探和算計。梁帝的身體狀況比我想象的要差,那脈象里的澀滯,分明是長期服用某種不對癥的藥物導(dǎo)致的臟腑損傷。是太醫(yī)院無能,還是有人故意為之?如果是后者,那這宮中的水,就太深了。
馬車駛出皇宮時,已近午時。街上行人漸多,小販的叫賣聲、車馬的喧囂聲傳來,讓我有種重回人間的恍惚感??吭谲噹希议L出了一口氣,閉上眼睛,回想剛才的每一個細(xì)節(jié)。
梁帝問起梅長蘇時,眼神里除了審視,似乎還有一絲……復(fù)雜?是忌憚?是懷疑?還是別的什么?
我不敢深想?;蕦m里的事,知道得越多,死得越快。醫(yī)者的本分是治病,不是猜謎,更不是涉足朝堂??涩F(xiàn)在已經(jīng)由不得我了——從治好梅長蘇的那一刻起,從踏入靖王府的那一刻起,從被越貴妃召見的那一刻起,我就已經(jīng)身不由己地卷入了這場漩渦。
回到醫(yī)館時,李蓮花正在給一個小孩看診。那小孩約莫四五歲,得了風(fēng)疹,臉上、脖子上起了一片片紅點,癢得直哭,小手不停地抓撓。李蓮花耐心地配了藥膏——用苦參、黃柏、地膚子等研磨成粉,用麻油調(diào)和,又叮囑小孩的母親:“每天涂兩次,三天內(nèi)不要沾水,不要吃魚蝦發(fā)物。”
小孩的母親千恩萬謝,抱著孩子走了。李蓮花抬頭看見我,眼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(fù),迎上來:“怎么樣?沒有為難你吧?”
我把經(jīng)過詳細(xì)說了一遍,包括梁帝的身體狀況、那些隱晦的警告,以及太醫(yī)院的“養(yǎng)心丸”。李蓮花聽完,眉頭緊鎖,臉色凝重得像窗外的陰云:“梁帝也召見你……這事越來越不簡單了。他的身體如果真的有問題,而且可能是長期服藥不當(dāng)導(dǎo)致的,那這背后……”
他沒有說下去,但我們都明白那未盡之意?;蕦m是什么地方?皇帝是什么人?他的藥方,他的飲食,都有嚴(yán)格的規(guī)定和檢查。如果真有不對,那只能是……有人動了手腳,而且這人的能量不小,能瞞過太醫(yī)院,瞞過層層檢查。
“但這也是個機(jī)會?!蔽艺f,聲音低得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,“梁帝的身體確實需要調(diào)理。如果我能取得他的信任,真的改善他的健康狀況,那么我在京城就有了立足的資本。而且,如果他的病真的與某些人有關(guān),那么我治好他,或許能打亂某些人的計劃。”
“太危險了?!崩钌徎〒u頭,握住我的手,他的手心溫暖,給我些許安慰,“皇宮是什么地方?那是龍?zhí)痘⒀ǎ徊阶咤e,就可能萬劫不復(fù)。你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在他們的視線里了,越貴妃盯著你,謝玉盯著你,現(xiàn)在連梁帝都注意到了你。如果再深入,我怕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我反握住他的手,感受著他的溫度,“但我們已經(jīng)卷進(jìn)來了,想退也退不出去。從我們決定幫梅長蘇的那一刻起,從我們開醫(yī)館的那一刻起,就沒有退路了。與其被動挨打,等著別人來算計,不如主動周旋,掌握一些主動權(quán)?!?br />
李蓮花看著我,眼中滿是擔(dān)憂,像深潭里蕩起的漣漪。良久,他嘆了口氣:“你想怎么做?”
“先治好梁帝的病?!蔽艺f,聲音堅定起來,“只有讓他覺得我有用,覺得我的醫(yī)術(shù)確實能幫到他,我才能安全。至于其他的,走一步看一步。太醫(yī)院那邊……我會小心,不會觸及他們的利益。藥膳溫和,不會立即見效,也不會立即觸動誰的神經(jīng)?!?br />
正說著,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一個熟悉的身影沖進(jìn)醫(yī)館,是藺晨。他一臉焦急,額頭上沁著冷汗,見到我就說,聲音都變了調(diào):“白姑娘,快跟我走!長蘇出事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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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里一緊,像被什么東西攥住了:“怎么回事?”
“他突然暈倒,現(xiàn)在還昏迷不醒!”藺晨急得聲音發(fā)顫,“我用了藥,施了針,但沒用!你快去看看!”
“走!”我抓起藥箱就往外走,甚至來不及換衣服。
李蓮花立刻跟上,對小翠交代了一句:“看好醫(yī)館,有急癥記下來,等我們回來處理?!?br />
我們跟著藺晨穿街過巷,來到梅長蘇在城中的另一處住處——一個不起眼的小院,位于城南僻靜的巷子里。院門緊閉,從外面看,與普通民宅無異。但一進(jìn)門,就能感覺到不同——院子里種著幾叢翠竹,打掃得干干凈凈,墻角還放著幾盆耐寒的花草。
飛流守在正房門口,像一尊石雕,見到我們,立刻讓開,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恐慌。他嘴唇動了動,想說什么,但最終只是啞聲說:“蘇哥哥……在里面?!?br />
我們沖進(jìn)房間。梅長蘇躺在床上,臉色蒼白如紙,嘴唇發(fā)紫,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膛起伏。額頭上滿是冷汗,浸濕了鬢角的頭發(fā)。藺晨已經(jīng)給他施了針——百會、人中、內(nèi)關(guān)等急救穴位都下了針,但效果不大,梅長蘇依然昏迷不醒。
“什么時候開始的?”我問,一邊快速打開藥箱。
“半個時辰前?!碧A晨的聲音帶著懊惱和自責(zé),“我們正在商量事情,關(guān)于下一步如何與蕭景琰接觸。他突然說頭暈,眼前發(fā)黑,我扶他坐下,倒了杯水,可他還沒喝,就……就暈倒了。我怎么叫他都不醒?!?br />
我上前診脈。手指搭上梅長蘇的脈搏,心中又是一沉——脈象紊亂而微弱,時而急促如奔馬,時而遲緩如游絲,這是情緒劇烈波動、氣血逆亂導(dǎo)致的急癥。再看他面色,雖然蒼白,但臉頰有不正常的潮紅,是氣血上沖之象。
“他今天見了誰?或者,聽到了什么消息?”我問,一邊取出銀針,在燭火上消毒。
藺晨猶豫了一下,看了看飛流,又看了看我和李蓮花,才低聲說,聲音里滿是無奈:“他……見了霓凰郡主?!?br />
我手一頓,銀針差點掉落。見了霓凰?梅長蘇終究還是去見她了?還是……霓凰找到了他?
“怎么回事?”李蓮花問,“他們怎么會見到?”
“是霓凰找來的。”藺晨苦笑,“不知她從哪兒得到的消息,找到了這個院子。她直接闖了進(jìn)來,長蘇來不及躲,也……不想躲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