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歸界閉關(guān)

  （一） 歸途余波與跨界問候

  蓮花峰頂，常年繚繞的云霧似乎都在那一刻屏住了呼吸。當蓮花樓承載著跨越兩個世界的疲憊與收獲，穿透那無形卻堅韌的世界壁壘，帶著一陣輕微卻直抵靈魂的空間漣漪，最終穩(wěn)穩(wěn)停駐在那闊別已久、熟悉到骨子里的洞府之中時，那貫穿了整個歸途的、仿佛要將人五臟六腑都顛簸出來的劇烈震蕩感，才如同退潮的海水般，緩緩平息下去，只留下滿身的疲憊與空乏。

  我背靠著微涼的車廂壁，甚至沒有力氣立刻起身，只是微微仰著頭，閉合著雙眼，仔細感受著身體內(nèi)部傳來的每一絲反饋。體內(nèi)靈力近乎枯竭，經(jīng)脈因為承受了遠超極限的負荷而傳來陣陣隱痛，如同被過度拉伸后酸軟無力的筋肉，丹田處更是空蕩蕩一片，唯有那歷經(jīng)淬煉、不曾動搖的道基，如同定海神針般，維系著境界不曾跌落。這種虛弱感，與在陳情令世界散功后的那種近乎凡人的無力截然不同。那時是“無”，是容器被清空；此刻是“虧”，是容器本身也布滿了細微的裂痕，亟待修復。

  然而，與此相伴的，是一種無比真切、如同游子歸家般的安心感。不再是那個靈力相對稀薄、天地規(guī)則因輪回初定而尚在調(diào)整中的陳情令世界，這里是飛升大陸，是蓮花峰，是我們真正的根基所在！空氣中彌漫的、幾乎濃郁到化不開的精純天地靈氣，無需刻意引導，便自發(fā)地、絲絲縷縷地透過周身毛孔，滲入那干涸受損的經(jīng)脈之中，帶來細微卻持續(xù)的、如同針扎般的刺痛感，但這刺痛之中，卻蘊含著勃勃生機，是修復與滋養(yǎng)的開始。

  我長長地、緩緩地舒出了一口積壓在胸口的濁氣，仿佛要將異世界的風塵與疲憊盡數(shù)排出?；貋砹?，真的回來了。

  目光轉(zhuǎn)向身旁的李蓮花，他的狀態(tài)與我相仿，甚至可能更糟一些。畢竟最后啟動時空道紋，主要依靠的是他對那古物最初的領(lǐng)悟和更強的神魂掌控。他臉色蒼白如紙，不見絲毫血色，連唇色都顯得有些淺淡，周身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，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熄滅。但令我心中稍安的是，他那雙總是溫潤平和、洞悉世情的眼眸里，雖然也難掩極致的疲憊，卻沉淀著一種歷經(jīng)浩劫波瀾后的深邃與沉靜，那是一種根植于靈魂深處的堅韌。他并未像我一樣立刻調(diào)息，而是強撐著幾乎要散架的身體，先仔細地、如同最謹慎的獵人般，將神識如同水銀瀉地般鋪展開來，感知著洞府內(nèi)每一寸空間，確認我們離開前布下的層層守護結(jié)界依舊完好無損，蓮花峰外依舊云卷云舒，靜謐無人打擾，未曾因我們的離去和歸來而引起任何不必要的關(guān)注后，他才稍稍放松了緊繃的神經(jīng)，轉(zhuǎn)眸看向我，微微頷首。

  “先穩(wěn)固傷勢?！彼穆曇魩е┰綍r空通道后特有的沙啞與干澀，氣息也有些不穩(wěn)，但語調(diào)卻依舊保持著那份刻入骨子里的沉穩(wěn)，給人一種莫名的支撐力量。

  我點了點頭，沒有多余的力氣客套。我們各自尋了平日里打坐用的蒲團，甚至來不及清理其上落下的薄薄灰塵，便盤膝坐下。此刻也顧不上什么深層次的入定、周天運轉(zhuǎn)了，只是運轉(zhuǎn)起最基礎(chǔ)、也最不會出錯的《基礎(chǔ)引氣訣》，如同蹣跚學步的嬰孩，小心翼翼地引導著外界那濃郁得幾乎要液化的靈氣，化作一股股細微卻溫和的溪流，極其緩慢地、一點一點地滋潤、修復著那因強行啟動遠超負荷的時空道紋而布滿細微裂痕的經(jīng)脈與近乎枯竭的丹田。

  與在陳情令世界散功后、那種近乎凡人、連引氣都艱難的狀況不同，此刻的“虛弱”本質(zhì)上是力量的嚴重透支和承載力量的容器（經(jīng)脈丹田）受損，但我們的大乘期道基與境界感悟仍在，如同高樓的地基未損，只是樓體出現(xiàn)了裂縫。在此界遠超下界的充沛且高品質(zhì)的靈氣滋養(yǎng)下，恢復的速度雖然因傷勢沉重而依舊緩慢，但比起在陳情令世界時，已是天壤之別。

  時間在極致的專注與身體的細微修復中悄然流逝。不知過了多久，或許是一夜，或許更久，當日光頑強地穿透洞府石窗上厚厚的塵埃，在冰冷而布滿灰塵的地面上投下幾塊斑駁而溫暖的光影時，我們才勉強將體內(nèi)那如同亂麻般糾纏、稍一觸動就引發(fā)劇痛的氣息初步理順、撫平。那令人頭暈?zāi)垦５膹娏已灨泻徒?jīng)脈中持續(xù)的刺痛感，終于減輕了大半，雖然靈力依舊空空如也，但至少身體不再如同一個隨時會碎裂的瓷娃娃，有了幾分實感。

  也正是在我們心神從高度緊繃的修復狀態(tài)中稍稍松懈下來，得以喘息的這一刻——

  一股奇異的、帶著精純陰冥氣息的微弱能量波動，竟毫無征兆地、如同穿透水幕般，輕易穿透了我們布下的、足以抵擋尋常大乘期修士窺探的洞府結(jié)界，悄無聲息地出現(xiàn)在我們面前尺許處的空中。

  那是一只通體由精純陰性能量構(gòu)成的紙鶴，形態(tài)小巧玲瓏，比在陳情令世界時所見更加凝實、栩栩如生，翅膀扇動間，甚至帶起一絲絲若有若無的幽冷微風。更引人注目的是，這紙鶴的能量核心處，隱隱散發(fā)出一絲屬于冥府的獨特威壓，莊嚴而深邃，與魏嬰平日跳脫的性子截然不同，顯然是動用了冥王權(quán)柄的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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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它靈性十足地歪了歪由能量凝聚而成的“腦袋”，那雙仿佛有著靈智的“眼睛”在我們身上滴溜溜地轉(zhuǎn)了兩圈，似乎是在確認身份。隨即，它張口，吐出的并非聲音，而是一道熟悉的、帶著明顯笑意和急切情緒的意念，直接在我們識海中響起：

  “師兄！師姐！你們可算回來啦！我這冥王印的感應(yīng)時斷時續(xù)的，隔著世界壁壘模糊得很，可急死我了！怎么樣怎么樣？路上順利嗎？沒受傷吧？快跟我說說！”

  是魏嬰的跨界傳訊！

  雖然早在離開陳情令世界時，就預料到他憑借留在蓮花樓上的冥王印記，或許能模糊感知到我們的離去與歸來，但真正如此清晰地、幾乎是實時地收到這跨越了浩瀚世界壁壘的問候，我心中仍是不由自主地一暖，仿佛那個紅衣黑發(fā)、笑容燦爛、總是吵吵鬧鬧的少年，就跨越了時空，鮮活地站在我們面前，嘰嘰喳喳地表達著他的關(guān)心。

  李蓮花蒼白的臉上也泛起了真切的笑意，如同冰雪初融。他伸出手指，指尖還帶著一絲靈力透支后的微顫，輕輕觸碰了一下那懸浮的能量紙鶴，傳遞回一道平和而安撫的意念：“已平安歸來，一切安好，勿念?！?br />
  紙鶴仿佛能理解他的意思，撲扇了一下更加凝實的翅膀，傳遞回一種“松了口氣”的情緒。隨即，魏嬰那跳脫的、帶著點小抱怨又難掩炫耀的意念再次如同連珠炮般傳來：“那就好！我跟你們說，我這邊一切都好！冥府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