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陳情令6
“凈!”
李蓮花唇齒微啟,輕輕吐出一個字。聲音不高,卻仿佛帶著言出法隨的力量。
剎那間,九朵金色蓮花同時綻放!無量柔和卻無可抗拒的蓮華圣光,如同九輪微型太陽驟然亮起,那光芒并不刺眼,卻帶著凈化世間一切污穢的煌煌正氣,如同烈陽照耀在冰雪之上,精準地照射在食魂鬼那由怨念和陰氣構(gòu)成的身軀之上!
“嗷——?。?!”
食魂鬼發(fā)出了比之前更加凄厲、更加痛苦、仿佛源自靈魂本源的慘嚎!周身那濃稠的黑霧在純凈蓮光與持續(xù)不斷的安撫笛音雙重作用下,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冰塊,劇烈地翻滾、沸騰、蒸發(fā)!其模糊扭曲的形體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、透明,那猩紅的眼窩光芒也急速暗淡下去!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,掙扎得更加瘋狂,不顧一切地撞擊著青木牢籠,甚至開始試圖燃燒自身的本源怨力,想要做最后的反撲!
魏無羨的笛音在此刻陡然拔高了一個音階,變得更加急促、尖銳,富有極強的穿透力!他閉著眼睛,全身心地沉浸在吹奏之中,摒棄了所有雜念,僅憑靈覺引導(dǎo)著自身那活潑靈動、又帶著“上善若水”潤澤意蘊的真氣,通過陳情笛身那些玄妙的符文陣列,將其轉(zhuǎn)化為一道道無形無質(zhì)、卻鋒銳無比的“音刃”!這些音刃并非物理攻擊,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與能量層面,精準地切割、瓦解著食魂鬼核心處那最凝練、最頑固的怨念集合體,如同最精巧的手術(shù)刀,剝離著病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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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三重力量——李蓮花凈化劍陣的煌煌正氣、我的青木困靈陣的生機禁錮、以及魏無羨陳情笛音的安撫瓦解——的完美配合與持續(xù)夾擊之下,食魂鬼的抵抗越來越微弱,如同風(fēng)中殘燭。最終,在一聲充滿了無盡不甘與怨毒、卻又如同破裂氣囊般無力嘶啞的哀鳴中,它那已然稀薄如煙的身形猛地一脹,隨即徹底爆散開來,化作漫天飄散、失去活性的黑色煙塵,緊接著便被李蓮花那持續(xù)綻放的蓮華之光與魏無羨最后的清越笛音,徹底凈化、滌蕩,消散于無形,沒有留下任何痕跡。
祠堂外那令人窒息的陰冷氣息,隨著食魂鬼的消亡,驟然減輕了大半,雖然依舊比尋常地方陰寒,但那種粘稠的惡意與壓迫感已然消失。
魏無羨緩緩放下了唇邊的陳情笛,因為長時間全力吹奏和高度緊張,他的小臉顯得有些蒼白,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,胸口微微起伏,真元消耗不小。但他那雙大眼睛,卻亮得如同淬煉過的星辰,里面閃爍著初戰(zhàn)告捷、驗證自身力量的興奮與難以言喻的自豪感,他看向我和李蓮花,聲音帶著一絲疲憊,卻充滿激動:“成功了!師父,師姐!我們真的干掉它了!陳情……陳情真的有用!”
李蓮花收回劍氣,空中那九朵金蓮虛影緩緩消散。他走到魏無羨身邊,伸手輕輕拍了拍他尚且單薄的肩膀,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贊許:“臨陣不亂,判斷準確,笛音運用得當(dāng),既能干擾削弱,亦能精準打擊其核心怨念。首次對敵,能做到如此地步,殊為不易?!?br />
我也松了一口氣,揮手撤去了維持的青木困靈陣,碧綠色的藤蔓虛影化作光點消散。剛才的戰(zhàn)斗看似順利,從頭到尾都占據(jù)著上風(fēng),實則兇險暗藏。那食魂鬼的實力確實達到了筑基后期水準,尤其擅長精神沖擊和速度,若非我們?nèi)伺浜夏?,各施所長,李蓮花正面牽制并給予致命凈化,我及時困住其行動,魏無羨以陳情笛音持續(xù)干擾并瓦解其核心,想要如此干凈利落、自身毫發(fā)無傷地解決掉它,恐怕還要經(jīng)歷一番更激烈的纏斗,甚至可能出現(xiàn)意外。這次成功的合擊,無疑極大地增強了我們的信心。
就在我們稍稍放松,準備探查一下祠堂內(nèi)部情況時,那扇一直緊閉的、破敗的祠堂木門,忽然發(fā)出了“吱呀”一聲輕響,被人從里面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一條狹窄的縫隙。
一雙充滿了極致恐懼、如同受驚小鹿般的大眼睛,怯生生地、帶著巨大的不安,從門縫后面偷偷地望了出來。
那是一個看起來約莫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孩。她身上穿著早已看不出原本顏色的、破爛不堪的粗布衣服,小臉臟兮兮的,瘦得幾乎脫了形,顴骨高高凸起,一雙大眼睛在瘦削的臉上顯得格外突兀。她的嘴唇因為缺水和恐懼而干裂起皮,臉色是一種不健康的慘白,渾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,顯然在極度的驚嚇中煎熬了很長時間。
“別……別過來……別吃我……”她看到我們這三個陌生的“外人”,嚇得猛地往后一縮,整個身子都躲到了門板后面,只留下那雙充滿驚懼的眼睛,聲音細若蚊蚋,帶著哭腔,充滿了絕望的哀求。
我們?nèi)艘姞?,皆是一怔,隨即心中涌起一股復(fù)雜的情緒。沒想到在這近乎完全荒廢、被邪物盤踞許久的恐怖村落里,竟然還有活人幸存下來,而且是一個如此幼小、毫無自保能力的孩子!
我立刻收斂了周身因為剛才戰(zhàn)斗而自然流露出的、尚未完全平復(fù)的凌厲氣息,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盡可能溫和、無害的笑容,蹲下身,讓自己的視線與門縫后那雙驚恐的眼睛保持平行,聲音放得極其輕柔,仿佛怕驚擾到她:“小妹妹,別害怕,你看,我們不是壞人。我們是路過這里的游方郎中,剛才那個在村子里害人的怪物,已經(jīng)被我們打跑了,你瞧,它不見了,你安全了,不會再有事了?!?br />
或許是看我面相生得柔和,語氣也充滿了安撫的力量,又或許是她確實感知到外面那股令她恐懼的邪惡氣息已經(jīng)消失,小女孩眼中的恐懼之色稍稍減輕了一點點,但她依舊不敢完全從門后走出來,只是用那雙大眼睛,怯生生地、帶著一絲不確定,在我們?nèi)松砩蟻砘卮蛄?。過了好一會兒,她才仿佛確認了暫時沒有危險,壓抑了許久的委屈和恐懼終于爆發(fā)出來,躲在門后,小聲地、壓抑地啜泣起來,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訴說著:“爹……娘……晚上……被黑色的怪物抓走了……再也沒回來……阿囡一個人……好怕……好餓……沒有吃的了……”
魏無羨看著她那副可憐無助、瘦骨嶙峋的模樣,眼中閃過一絲與他年紀不符的復(fù)雜情緒,有同情,有不忍,還有一絲憤怒——對那些害得人家破人亡的邪祟的憤怒。他立刻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裹里,拿出之前準備好的、尚且溫軟的干糧和一個裝著清水的皮囊,快步走到門邊,但沒有靠得太近,只是將食物和水輕輕地放在門前的石階上,聲音也放得很輕:“小妹妹,這個給你,吃吧,喝點水。別怕了,怪物真的被我們打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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