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陽偏西，懶洋洋地掛在天上，把青嵐宗這廢棄院子照得跟鬼屋的窮親戚似的，透著一股子“被時代淘汰”的凄涼。

  枯葉堆了半腳深，踩上去“咯吱”響，碎渣直往鞋縫里鉆。墻根的破水缸長了層綠苔，風一吹，卷著一股子陳年老灰味兒，嗆得人想打噴嚏又得憋著——怕招來巡邏的姬家死士，那可就真成“現(xiàn)場直播作死”了。

  林夜蹲在石桌邊，把那塊紫薇佩往靈晶布袋里塞，指尖的冷意仿佛帶著刺，順著皮膚往心里鉆。*姬月璃……她那雙看似清澈的眼睛里，到底藏著什么？* 他不敢深想，那種被信任的人從背后捅了一刀的感覺，比黑炎灼燒還疼?！八隙ㄖ离E星村的事?！彼酒鹕?，聲音沉得像院里那口破鐘，每個字都帶著被背叛的砂礫感，“這根刺不拔出來，到了碎星海咱們連吃泡面都堵得慌?！?br />
  “老大！俺早覺得那事兒不對勁！”

  雷罡“哐當”一聲，把比他還高的大錘往地上一戳，那聲音里滿是壓抑不住的悲憤。他往前湊了兩步，眼睛紅得像要滴血，腦海里全是王大爺護著孫子的背影，李嬸倒下時還攥著半塊餅的畫面。*俺要殺了他們！俺要把他們?nèi)页扇饽啵? 這股滾燙的怒火直沖天靈蓋，讓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?！澳菐蛯O子，打一開始就把咱們村當成待宰的豬了！”

  他攥著拳頭，指節(jié)“咔咔”作響，手背青筋跟蚯蚓似的暴起。“俺娘說過，不知道仇人是誰，死了都閉不上眼！俺不能讓村里人白死！”

  蘇瑤的靈體悄沒聲地飄到林夜身邊，淡金光像層柔軟的薄紗，輕輕裹住他的手腕。她能感覺到他心底的寒意，那種冰冷的憤怒讓她也跟著一陣發(fā)顫。光翼尖兒蹭著他胳膊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*林夜，別一個人扛著……* 她想說，卻不知道如何開口，只能用這種方式傳遞著自己的擔憂。

  “林夜，剛才我碰紫薇佩的時候，靈體里閃過些模糊的畫面?！彼穆曇糨p得像羽毛，卻帶著沉甸甸的重量，“我看見好多村民倒在地上，天上飛著星盜的船。那種絕望的‘味道’，跟你之前吞的羅睺殘魂記憶，一模一樣?！?br />
  她說著，周身的金光不安地明滅著，像是風中殘燭。那些模糊的畫面讓她心悸，她下意識地靠近了些，仿佛這樣就能分擔他肩上無形的重擔。*如果我能更強大一點，是不是就能幫你分擔更多？*

  “嗐，光對上有啥用？猜來猜去白費勁！”

  墨靈從林夜肩上跳下來，“噗”地一下變回雙馬尾蘿莉，一屁股蹲在靈晶布袋上，小爪子戳了戳玉佩。*這個吃貨，又要逞強了。* 它心里嘆了口氣，嘴上卻毫不留情：“吃貨，要想知道真相，就得把羅睺的記憶共享給雷罡和蘇瑤。你一個人扛著那些破記憶，腦子都快成垃圾回收站了！不過……”

  它話鋒一轉(zhuǎn)，小臉繃了起來，語氣里帶著少有的嚴肅：“共享的時候得小心，羅睺的記憶沾著魔氣，別刺激到蘇瑤的靈體——她現(xiàn)在可是咱們的‘移動充電寶’加‘活體導航儀’，金貴著呢！你要是敢讓她出事，我先電你三十天！”

  林夜點了點頭，掏出那塊溫乎的碑碎片。*共享記憶……萬一魔氣失控，傷到他們怎么辦？尤其是瑤瑤……*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，但他很快壓了下去。*不，他們有權(quán)知道真相。我們是伙伴，不是我的附屬品。* 他掃了圈院子：“就這共享吧，沒人來，比禁地安全?！?br />
  他先看向雷罡，語氣前所未有地柔和：“雷罡，一會兒看著難受，別沖動——咱們現(xiàn)在需要的是冷靜的復仇者。你要是現(xiàn)在沖出去送人頭，誰給村里人討公道？”又轉(zhuǎn)向蘇瑤，目光落在她微光的靈體上，那份擔憂幾乎要溢出來：“瑤瑤，靈體要是不舒服，立馬說，別硬撐。你的命比啥都重要?！?br />
  這話說得極輕，卻比任何誓言都重。

  “老大放心！”雷罡用力點了點頭，胸口的怒火被一股更堅定的信念壓了下去。*對，老大說得對，俺不能沖動，俺得留著命給村里人報仇！* “俺能扛??！大不了就當看了場特效拉胯的恐怖片！”

  蘇瑤的靈體繞著碑碎片飄了圈，淡金光輕輕碰了碰碎片，碎片的金光晃了晃，像是被安撫住了。她停在林夜面前，光翼蹭了蹭他的手背：“林夜，我靈體里的創(chuàng)生能，能幫你穩(wěn)住心神。我當你的后盾……兼外置散熱器?！?別怕，我在這里。*

  “不用太多?！绷忠剐α诵?，伸手抓住雷罡的手——那手掌滾燙，傳遞著毫無保留的信任；又讓蘇瑤的靈體靠過來，她的光翼帶來清涼而堅定的慰藉。*有他們在，我什么都不怕。* 三人的手疊在一起，林夜指尖的黑炎慢慢冒出來，火焰外繞著圈淡紅紋路——那是他決心的具象化。

  “我用黑炎把魔氣裹嚴實，你們只看滅村那天的真相。墨靈，放哨！”

  “知道啦！”墨靈“嗖”地一下跳上院角的老槐樹，嘴里還念念有詞：“你們快點！俺看見西邊有姬家的死士在巡邏。共享的時候會泛光，俺用黑毛球的影子罩著，免得他們以為咱們在搞邪教儀式。”*這兩個笨蛋，可千萬別出岔子。*

  林夜深吸一口氣，把碑碎片緊緊貼在三人疊著的手背上——碎片的溫意透過皮膚傳進來，像是村里冬天烤火的暖爐，驅(qū)散了心底的寒意。*來吧，無論是什么真相，我們一起面對。*

  “那……咱們開始吧。”

  話音剛落，金光“唰”地從碎片里涌出來，跟暖潮水似的，順著三人的手腕往上爬。院子里的落葉停在半空，連風都不吹了，整個院子靜得能聽見心跳。

  “羅睺的記憶又臟又亂，像一堆發(fā)臭的垃圾?！绷忠沟穆曇粼谌说哪X子里同時響起來，“大家集中注意力，只看滅村那天的，別的都當彈幕跳過！”

  雷罡攥緊了林夜的手，指節(jié)因用力而失去血色。*來了……* 蘇瑤的靈體光翼輕輕顫著，卻沒往后退。墨靈蹲在樹杈上，把黑毛球的影子拉得更大，嚴嚴實實地罩住石桌，嘴里還念念有詞：“快進快進，別放片頭廣告，直接上正片！”

  風又吹起來了，卷著落葉打在樹干上“沙沙”響，可沒人分心。所有人的注意力，都在那片慢慢展開的、帶著血腥味的記憶畫面里，大氣都不敢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