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sp;“開店做生意，還能挑客人？”

  “我能?！壁w安抬起眼，目光清澈而固執(zhí)，“狗不是商品。它們?nèi)チ瞬粚Φ牡胤?，會不幸福。就像人一樣?！彼D了頓，補(bǔ)充道，“哥，如果你去了不對的地方，我也會把你帶回來?！?br />
  我笑了，把這當(dāng)成妹妹的怪話：“我能去哪不對的地方？”

  “哪里都不對?！彼÷曊f，低頭繼續(xù)撥弄米飯，“除了家里。”

  飯后，我回房間處理一點(diǎn)未完成的工作。書房其實(shí)是我的臥室隔出來的一個小角落，堆滿了書和雜物。剛坐下沒多久，趙安敲門進(jìn)來，端著一杯熱牛奶。

  “喝了早點(diǎn)睡?！彼驯臃旁谧郎希瑳]有立刻離開，而是看著我的書架。上面有很多書，其中有一套乙一的小說集，是朋友送的。黑色的封面，白色的標(biāo)題，很顯眼。

  “哥，你看這個作者的書？”她指著那套書。

  “嗯，偶爾看看。風(fēng)格挺特別的。”

  “怎么特別？”

  我想了想，用趙安可能理解的方式說：“就是……用很平靜的語氣，講一些不太平靜的事。好像發(fā)生在別人身上，但又好像就在身邊。”

  趙安若有所思地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：“像影子看我的眼神。很平靜，但我知道它心里想什么?！彼叩轿疑磉?，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(fā)，“哥，你的頭發(fā)有點(diǎn)長了。明天我給你剪吧？我學(xué)過一點(diǎn)?！?br />
  她的手指穿過我的發(fā)絲，帶著牛奶杯殘留的溫?zé)?。我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?！安挥?，我去理發(fā)店就行?！?br />
  “理發(fā)店剪得不好?！彼栈厥郑Z氣不容置疑，“我?guī)湍慵簟＞瓦@么說定了?！?br />
  她離開后，房間里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、混合了寵物香波的味道。

  我端起牛奶喝了一口，溫的，甜度剛好。

  她總是記得我不喜歡太甜。

  周末，趙安果然要給我剪頭發(fā)。她在客廳鋪上舊報(bào)紙，讓我坐在椅子上，脖子上圍了塊專用的布。雪球和咖啡好奇地在旁邊踱步，影子則蹲在趙安腳邊，仰頭看著。

  剪刀冰涼的觸感貼著我的頭皮。趙安的動作很小心，很慢。

  “哥，你別動。”她的呼吸輕輕噴在我的耳后。

  “你行不行??？”我有點(diǎn)擔(dān)心。

  “放心?！彼穆曇魩еσ?，“我看了好多視頻。而且，就算剪壞了，也是只有我能看到的哥哥的樣子?！?br />
  這話又讓我心里掠過一絲異樣。只有她能看到的……樣子？

  剪刀咔嚓咔嚓地響著，碎發(fā)掉落在報(bào)紙上。我們都沒說話，只有電視里微弱的廣告聲和狗偶爾的哼唧聲。這種安靜很奇特，仿佛我和她，還有這三條狗，被困在一個與世隔絕的透明氣泡里。

  “哥，”趙安忽然開口，“昨天，我在小區(qū)里遛影子，遇到隔壁樓的張阿姨了?！?br />
  “嗯？”

  “她問我，你哥這么帥，有對象沒？說要給你介紹一個?！壁w安的語氣很平淡，但剪刀停了一瞬。

  “你怎么說？”

  “我說，我哥眼光高，一般人看不上?！彼^續(xù)剪，“而且，他工作忙，要照顧我，沒時間談戀愛?！?br />
  我笑了：“你這是幫我擋桃花還是毀我名聲??？”

  “我說的是事實(shí)?！彼穆曇舻拖氯?，幾乎像是在自言自語，“有我在，哥不需要別人照顧。我能把哥照顧得很好，比任何人都好。”

  我沒接話。這個話題不宜深入。

  剪完了，她拿鏡子給我看。出乎意料，剪得還不錯，清爽利落。

  “怎么樣？”她期待地看著我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  “挺好，厲害啊趙安?！蔽艺嫘目涞馈?br />
  她笑了，笑得特別開心，彎腰收拾地上的碎發(fā)。影子湊過來，嗅了嗅那些頭發(fā)，然后抬頭看我。那一刻，我莫名覺得，這條黑狗的眼神，和趙安剛才看我新發(fā)型的眼神，有種驚人的相似——那是一種審視，一種確認(rèn)，一種對“所有物”狀態(tài)的檢查。

  這個念頭讓我后背微微發(fā)涼。我搖搖頭，把它歸結(jié)于看了太多暗黑小說產(chǎn)生的錯覺。

  幾天后，發(fā)生了一件小事。

  公司新來的實(shí)習(xí)生，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，叫小悠。她似乎對我有點(diǎn)好感，經(jīng)常找我討論問題，午休時也湊過來聊天。李姐她們常開玩笑起哄。我并不反感，小悠確實(shí)可愛，像只精力充沛的小麻雀。

  周五下班，小悠說她知道一家超好吃的火鍋店，就在我家附近，非要請我去，感謝我這些天的指導(dǎo)。推脫不過，加上我也確實(shí)有點(diǎn)想換換口味（趙安最近癡迷于做各種營養(yǎng)狗餐，連帶我的伙食也清淡得快淡出鳥來），就答應(yīng)了。

  小主，

  我給趙安發(fā)了條微信：“晚上同事聚餐，不回家吃飯了?！?br />
  她很快回復(fù)：“和誰？在哪里？”

  我猶豫了一下，回：“幾個同事，就公司附近?！?br />
  發(fā)送成功后，我有點(diǎn)莫名的心虛，好像做了什么錯事。小悠在旁邊嘰嘰喳喳地說著那家店的招牌菜，我有些心不在焉。

  火鍋店人聲鼎沸，熱氣騰騰。小悠很能說，笑聲清脆。我努力扮演著那個風(fēng)趣幽默的趙平，講著公司的趣事，逗得她前仰后合。但總感覺口袋里的手機(jī)在隱隱發(fā)燙，仿佛趙安的目光能穿透屏幕，落在這喧鬧的火鍋?zhàn)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