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7章 黛玉驚夢魘,瑾燃續(xù)命燈
自晴雯慘死、寶玉作誄之后,瀟湘館便陷入了一種更深沉的壓抑之中。黛玉雖因蘇瑾暗中分擔與靈潭水調(diào)養(yǎng),未曾再次咯血,但精神卻肉眼可見地萎靡下去。她本就睡眠淺易,如今更是噩夢纏身,常常夜半驚醒,冷汗涔涔,口中囈語不斷,說的皆是“花落”、“人亡”、“家散”之類的凄絕之詞。
蘇瑾日夜守在她近旁,看得分明。黛玉那清靈的文氣,此刻如同被濃霧籠罩,黯淡無光。更讓她心驚的是,一股極其陰冷、充滿惡意的能量——源自那彌漫賈府的干擾源——正如同附骨之疽,緊緊纏繞著黛玉的心脈與靈臺,不斷放大她的恐懼,汲取她生命能量與那極致悲傷中產(chǎn)生的負面情緒。這已非單純的郁結(jié)于心,而是近乎一種惡毒的“詛咒”與“吞噬”。
黛玉的生命之火,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,如同風中殘燭,搖曳不定。蘇瑾那3%的靈魂修復(fù)度,讓她每一次細微的感知都如同在撕裂自己,卻只能眼睜睜看著,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攫住了她。她知道,若再不做些什么,黛玉恐怕真的撐不了多久了。原著中那“焚稿斷癡情”的悲劇,正被干擾源加速推向現(xiàn)實。
這一夜,風雨交加,電閃雷鳴。瀟湘館外的竹海被狂風刮得如同鬼哭。黛玉本就心神不寧,被這雷聲一驚,更是輾轉(zhuǎn)難眠。好不容易朦朧睡去,卻猛地陷入更深的夢魘。
夢中,她獨自一人站在一片白茫茫的荒原上,四周是斷壁殘垣,熟悉的亭臺樓閣皆化為廢墟。寒風凜冽,卷著雪花與灰燼,抽打在她單薄的身上。她看到寶玉身著大紅喜服,與蓋著蓋頭的新娘攜手遠去,任她如何呼喊也不回頭。她又看到賈母、王夫人等人冷漠的面孔,看到自己被幾個面目模糊的婆子強行拖拽著,塞進一頂破舊的小轎,送往未知的黑暗深處……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外祖母……寶玉……” 榻上的黛玉劇烈地掙扎起來,額頭上布滿冷汗,臉色青白,呼吸急促得如同破舊的風箱。
“姑娘!姑娘你怎么了?” 守夜的紫鵑被驚醒,撲到床邊,見狀嚇得魂飛魄散,連聲呼喚,卻無法將黛玉從夢魘中喚醒。
蘇瑾本就警醒,聞聲立刻趕來。她看到黛玉的情形,心中猛地一沉。在她的感知中,那股纏繞黛玉的陰冷能量此刻異?;钴S,如同黑色的藤蔓,正瘋狂地收緊,不僅侵蝕著她的心神,更在實質(zhì)性地削弱著她的生機!黛玉的心脈跳動已變得極其微弱紊亂,靈魂之光搖曳欲滅!
干擾源,這是要趁她病,要她命!要在今夜,徹底斷絕黛玉的生機!
“紫鵑,去倒杯溫水來!” 蘇瑾聲音沉靜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。紫鵑雖慌,但見蘇瑾鎮(zhèn)定,如同找到主心骨,連忙跑去。
蘇瑾坐到床邊,握住黛玉冰冷顫抖的手。她知道,尋常的安撫與藥物已經(jīng)無用。這是靈魂與生命本源層面的侵蝕與掠奪。
她,必須兵行險著。
閉上眼,蘇瑾的意識沉入那近乎封閉、極不穩(wěn)定的“小世界雛形”之中。三十畝大小的空間內(nèi),景象模糊,規(guī)則紊亂,唯有中心那一眼近乎干涸的靈潭,還殘存著最后幾滴凝聚了最純粹生命本源的泉水。這是她自身存在的根基之一,也是她修復(fù)靈魂最后的希望所在。
動用它,無異于剜肉補瘡,飲鴆止渴。但此刻,她已別無選擇。
蘇瑾一咬牙,精神力化作一只無形的手,探入靈潭深處,小心翼翼地攫取了三滴晶瑩剔透、蘊含著磅礴生機與微弱法則氣息的靈潭本源!與此同時,她識海中那枚【情緣碎片·守護】也爆發(fā)出前所未有的光芒,與那三滴本源之力交融在一起。
“噗——!”
幾乎是同時,蘇瑾猛地噴出一口鮮血,臉色瞬間變得金紙一般。靈魂仿佛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塊,那本就瀕臨崩散的3%修復(fù)度,如同雪崩般驟然下滑,直接跌破了2%的底線,向著徹底湮滅的深淵滑落!劇痛席卷全身,讓她幾乎當場昏厥。
但她死死咬著牙,憑借著頑強的意志,將那融合了【守護】碎片力量的三滴靈潭本源,通過相握的手,強行渡入了黛玉的心脈深處!
“以我之靈……護爾心燈……燃!” 她心中默念,聲音在靈魂層面發(fā)出無聲的吶喊。
一道溫和卻堅韌的、帶著翡翠般光澤的光芒,自黛玉心口亮起,迅速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。那光芒如同最純凈的火焰,所過之處,纏繞其上的陰冷黑氣如同遇到克星,發(fā)出無聲的尖嘯,劇烈扭動著,被一點點逼退、凈化、驅(qū)散!
黛玉劇烈掙扎的身體漸漸平復(fù)下來,急促的呼吸變得均勻悠長,青白的臉色也恢復(fù)了一絲血色。她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,仿佛從那無盡的夢魘中掙脫了出來,陷入了真正安穩(wěn)的沉睡。一道微弱的、卻穩(wěn)定無比的翡翠色光暈,如同心燈,在她心口處隱隱閃爍,護住了她最后、也是最核心的生機。
成功了。
蘇瑾看著黛玉平穩(wěn)的睡顏,想扯出一個笑容,卻連抬起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。她眼前一黑,直接從床邊滑落,癱軟在地板上,意識如同風中殘燭,明滅不定。靈魂修復(fù)度的數(shù)值在她模糊的感知中瘋狂閃爍,最終停留在一個讓她自己都感到絕望的數(shù)字——1%。
紫鵑端著水進來,看到倒在地上的蘇瑾和床上似乎安穩(wěn)睡去的黛玉,驚得手中的杯子差點掉落?!疤K姑娘!”
蘇瑾想讓她別聲張,卻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她只覺得冷,無比的寒冷,仿佛靈魂都要被凍僵。視野被黑暗逐漸吞噬,最后看到的,是紫鵑驚慌失措撲過來的身影,以及窗外那依舊未停的、如同送葬鼓點般的雨聲。
她以自身靈魂近乎徹底崩碎為代價,為黛玉點燃了續(xù)命的心燈。
但她的燈,卻已油盡燈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