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舟滑行于無光海，黑水如鏡，映不出星月，也映不出人影。蘇婉兒抱著靈月兔，指尖貼在它心口，感受著那微弱卻未斷的跳動(dòng)。兔身依舊冰冷，毛發(fā)焦黑未褪，額間月牙紋雖有愈合之象，可銀光黯淡，像是風(fēng)中殘燭，隨時(shí)可能熄滅。

  她低頭看著它，聲音輕得像在自語(yǔ)：“你別走，你答應(yīng)過我的，要陪我煉出九轉(zhuǎn)心火 grinding。”話到一半，她忽然停住，改口說：“九轉(zhuǎn)心火丹。”她知道，自己剛才說錯(cuò)了，可那個(gè)詞，像是從記憶深處冒出來的。她七歲那年，第一次煉逆命草時(shí)，老執(zhí)事也是這么說的——“你這是在玩火，不是煉丹，是grinding命！”她當(dāng)時(shí)聽不懂，現(xiàn)在才明白，那是南荒古語(yǔ)，意為“碾碎”。

  靈月兔沒有睜眼，只是輕輕蹭了蹭她掌心，意念微弱：“……我守你……三萬(wàn)年……不悔……”

  話未盡，它又咳出一口帶銀絲的血，染在她衣襟上，像一朵將謝的花。

  易天盤坐船首，掌心托著混沌氣流，閉目調(diào)息。他能感覺到，第一道本源雖已融合，可經(jīng)脈如裂，稍一動(dòng)念，便有灼痛蔓延。他知道，自己現(xiàn)在看似平靜，實(shí)則如負(fù)山而行，稍有不慎，便會(huì)崩塌?？伤荒艿埂Ｋ舻?，蘇婉兒的血就白流了，林小胖的傷就白受了，靈月兔的命就白拼了。

  林小胖靠在船尾，左臂刀傷已包扎，可仍隱隱作痛。他啃著最后一塊干糧，低聲說：“老子還以為，拿了本源就能橫著走。原來還是得被人追著打。”

  蘇婉兒勉強(qiáng)笑了笑：“你以為，混沌之主是那么好當(dāng)?shù)?？?br />
  “可不是嘛?！绷中∨诌肿?，“要不是你那一滴血，小白早就沒了?！?br />
  他話音落下，三人沉默。

  那一滴精血，不只是血，是她心火本源的一部分。她若再失，心火將熄，煉丹之路也將斷絕。她七歲被逐出藥王谷，不是因?yàn)槟婷?，是因?yàn)樗男幕鹛遥瑹┝斯戎鞯拿９戎髡f她天生魔種，可她知道，她只是想救人。

  夜?jié)u深，黑水微蕩，小舟無聲前行。

  就在這時(shí)，靈月兔忽然全身一震，額間裂痕再次崩開，銀光劇烈閃爍，像是魂將離體。

  “小白！”蘇婉兒驚呼，急忙運(yùn)轉(zhuǎn)心火，指尖點(diǎn)在它心口，可心火剛?cè)?，便如泥牛入海，毫無反應(yīng)。

  它傷的不是體，是魂。而魂，非尋常之力可救。

  易天睜眼，掌心混沌氣流緩緩旋轉(zhuǎn)。他知道，靈月兔是守魂者，魂魄與混沌本源同源。它若死，不只是失去靈寵，更是斷了他與“過去”的最后一絲聯(lián)系。

  他低聲道：“讓我試試。”

  蘇婉兒抬頭：“你經(jīng)脈未愈，再動(dòng)本源，你會(huì)……”

  “我知道?！币滋齑驍嗨?，“可我不試，它一定會(huì)死?！?br />
  他盤坐于兔前，雙掌緩緩貼向靈月兔頭頂，混沌氣流如絲，緩緩滲入。

  剎那間，他識(shí)海轟然震動(dòng)，無數(shù)畫面涌入——

  天地混沌，巨影執(zhí)斧，一斧開天。

  九尊自光中走出，合手立誓，以鎖鏈貫穿巨影，將其鎮(zhèn)壓。

  巨影倒下前，最后看了一眼虛空，目光穿越萬(wàn)古，落在一個(gè)南荒小村的嬰兒身上。

  光滅，影散。

  一道聲音回蕩：“我非魔，只為自由。若有一日，我歸來，必破此鎖?！?br />
  畫面破碎，易天猛然睜眼，嘴角溢血。

  他看見了——靈月兔的真名。

  它不是凡兔。它是“月影”，是混沌之主隕落時(shí)，以一縷魂魄所化的守魂者。它隨他一同戰(zhàn)死，魂散輪回，只為等他歸來。

  “我知道你是誰(shuí)了。”易天聲音沙啞，掌心混沌氣流暴漲，“你是‘月影’，是我在萬(wàn)古前，最后的守?！?br />
  他猛然喝道：“以我本源為引，召汝真名歸位——月影，歸來！”

  混沌氣流轟然爆發(fā)，化作一道銀白光柱，直沖天際！

  光柱中，靈月兔全身騰空，額間月牙紋轟然裂開，一道銀光沖天而起，竟在空中凝聚成一道虛影——

  一尊巨兔，身披銀月之光，四足踏虛，雙耳如刃，額間月牙如輪，靜靜俯視人間。

  “嗚——”

  一聲低鳴，如古鐘回蕩，響徹?zé)o光海。

  虛影緩緩落下，融入靈月兔體內(nèi)。

  剎那間，兔身銀光暴漲，焦黑毛發(fā)褪去，新毛如月華流轉(zhuǎn)，額間月牙紋完整如初，銀光熠熠，像是重新點(diǎn)燃的燈。

  “小白……”蘇婉兒顫抖著將它抱入懷中。

  兔睜開眼，紅瞳中銀光流轉(zhuǎn)，輕輕蹭她臉頰，意念清晰：“我回來了?！?br />
  易天癱坐于地，七竅滲血，經(jīng)脈如裂。他強(qiáng)行以本源喚醒真名，幾乎耗盡心力。

  蘇婉兒急忙扶住他：“你怎么樣？”

  他勉強(qiáng)一笑：“沒事……它活了，值了?！?br />
  話未盡，便昏死過去。

  林小胖急忙將他扶下，低聲罵：“這家伙，總把命不當(dāng)命?！?br />
  蘇婉兒看著易天蒼白的臉，又低頭看著懷中恢復(fù)生氣的靈月兔，眼淚無聲滑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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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沒有說話，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