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底，在連續(xù)幾個陰沉干冷的日子后，終于帶來了些許濕意。并非雪花，而是細密冰冷的雨夾雪，落在皮膚上，瞬間化作刺骨的寒意。海風(fēng)呼嘯，卷著這些冰晶，打在窗戶上，發(fā)出沙沙的聲響。

  為了應(yīng)景，也為了在這濕冷的天氣里增添一絲暖意和甜糯，黑瞎子決定制作糍粑。小雪吃糍粑，是南方一些地區(qū)的習(xí)俗，寓意豐收和團圓。

  他取來上好的糯米，淘洗干凈，用靈泉水浸泡透徹，然后上屜蒸熟。蒸熟的糯米粒粒晶瑩，香氣撲鼻。趁熱倒入洗凈的石臼中，黑瞎子掄起沉重的木槌，開始一下一下地捶打起來。

  “嘿！哈！”富有節(jié)奏的捶打聲和黑瞎子用力的呼喝聲在廚房里回蕩。這需要不小的力氣和耐力，很快，他的額角就冒出了細汗。

  張起靈默默走過來，接過木槌，繼續(xù)捶打。他的動作沉穩(wěn)有力，節(jié)奏均勻，糯米在他手下迅速變得黏稠綿軟，逐漸融合成光滑的米團。

  周舟在一旁幫忙遞水、擦汗，看得目不轉(zhuǎn)睛。

  解雨臣則負責(zé)將捶打好的糯米團取出，在撒了熟米粉的案板上揉搓成長條，再分成大小均勻的小劑子，搓圓按扁，做成一個個白胖可愛的糍粑坯子。

  白瑪笑著將做好的糍粑坯子碼放好，準備或煎或烤。

  剛剛捶打好的熱糍粑，直接蘸上白糖或黃豆粉吃，口感軟糯拉絲，米香濃郁，熱乎乎地吃下去，渾身都暖了。剩下的坯子，一部分用平底鍋煎至兩面金黃，外酥里糯；另一部分則放在壁爐邊烤著，慢慢膨脹，散發(fā)出焦香。

  “好吃！”周舟捧著一塊煎得金黃的糍粑，小口咬著，燙得直呵氣，卻舍不得停下。

  “自己做的就是香！”黑瞎子成就感滿滿，連吃了好幾塊。

  解雨臣細嚼慢咽，品味著純粹的米香，點了點頭。張起靈也沉默地吃了兩塊。

  熱糍粑的甜糯，仿佛驅(qū)散了小雪節(jié)氣帶來的陰冷和濕寒。

  除了制作應(yīng)景的食物，小雪時節(jié)，也是一年中整理舊物、修繕房屋的時候。

  “小雪氣寒而將雪矣，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?！苯庥瓿继砹艘患A棉的外袍，站在窗前，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被打濕的庭院，“虹藏不見，天氣上升，地氣下降，閉塞而成冬。此地雖難見雪，但這‘閉塞成冬’之感，卻是真切?！?br />
  趁著天氣尚可，張起靈和黑瞎子檢查了別墅的屋頂、門窗，確保沒有漏風(fēng)漏雨之處。又將庭院里怕凍的植物，比如那幾株月桂樹苗和薄荷，用干草和舊布料仔細地包裹了根部，幫助它們抵御嚴寒。

  周舟和解雨臣則開始整理室內(nèi)。將夏季的輕薄衣物徹底洗凈晾曬后收入箱底，放入樟腦丸防蟲。厚重的冬被、毛毯被拿出來晾曬，拍去灰塵，充滿陽光的味道后鋪在床上。

  在整理儲物間時，周舟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落滿灰塵的木箱，打開一看，里面竟然是之前從各地“清掃”時，順手帶回來的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，大多是些殘破的青銅碎片、看不出年代的陶俑碎塊、一些風(fēng)化嚴重的骨片等，當時覺得或許有用，便收了起來，后來卻幾乎遺忘。

  “小花，你看這些……”周舟把箱子拖出來給解雨臣看。

  解雨臣俯身，拿起一塊布滿綠色銅銹的碎片，仔細看了看上面的模糊紋路，又拿起一塊刻畫著奇異符號的骨片，沉吟道：“這些……雖已殘破，但其上紋路符號，或許暗含某些古老信息。棄之可惜?！?br />
  他讓周舟將這些雜物全部搬進靈泉空間的藏書閣內(nèi)，專門開辟了一個區(qū)域存放。

  “日后若有閑暇，或可細細清理、拼湊、研究，或許能有所發(fā)現(xiàn)。即便無用，置于此處，亦不至于朽壞?！苯庥瓿颊f道。這藏書閣，不僅藏書，也成了保存這些“歷史碎片”的絕佳場所。

  周舟覺得很有道理，小心翼翼地將這些“破爛”收入空間，擺放整齊?？粗切┟蓧m的舊物在藏書閣柔和的光線下，仿佛也煥發(fā)出了一絲新的光彩，他心中有種奇妙的滿足感。

  舊物被賦予新的意義和歸宿，如同這望歸島上的生活，在不斷整理、修繕和創(chuàng)造中，歷久彌新。

  天氣愈發(fā)寒冷，壁爐幾乎終日不熄。大家的活動范圍更多地集中在客廳和藏書閣。黑瞎子在研究新菜式的間隙，用邊角料木頭做了幾個九連環(huán)、魯班鎖之類的小玩具，給周舟解悶，也引得解雨臣偶爾會拿起來擺弄幾下，試圖解開其中的機關(guān)。

  張起靈則開始系統(tǒng)地整理藏書閣里那些關(guān)于武技、兵器和大規(guī)模古代機關(guān)構(gòu)造的圖譜與記載，似乎是在為未來可能遇到的、需要更強武力應(yīng)對的情況做著知識儲備。他的沉默與專注，本身就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。

  白瑪為大家織著厚厚的毛線襪，用的是之前囤積的柔軟羊毛線，一針一線，都凝聚著溫暖與關(guān)愛。

  這一夜，屋外風(fēng)聲凄厲，偶爾還夾雜著冰粒砸在窗戶上的脆響。屋內(nèi)卻是一片寧靜祥和。壁爐里的松木燃燒得正旺，映得每個人臉上都紅撲撲的。

  解雨臣在藏書閣里，對著那些新收入的青銅碎片和骨片，嘗試著用宣紙和炭筆進行拓印，希望能更清晰地顯現(xiàn)上面的紋路。

  黑瞎子和周舟在客廳里，比賽解魯班鎖，周舟仗著體型小、手指靈活略占上風(fēng)，得意地咯咯笑。

  張起靈坐在靠近壁爐的沙發(fā)上，就著明亮的火光，翻閱著一卷泛黃的、關(guān)于古代城防工事構(gòu)筑的皮卷，眼神專注。

  白瑪就著燈光，織完了最后一針，將一只厚實溫暖的毛線襪放在一旁，看著眼前各得其樂的孩子們，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。

  小雪未見雪，但望歸島的內(nèi)部，卻自有一番溫暖、充實而井然有序的天地。舊物煥新顏，知識被梳理，溫情在針線、火光與專注的眉眼間靜靜流淌，將這冬日的寒意，徹底隔絕在心門之外。

  （第266章 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