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楓再次醒來時，首先聞到的是濃重的草藥味。

  他猛地坐起，胸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。環(huán)顧四周，這是一間簡陋的木屋，墻角堆滿了曬干的藥草，窗外隱約傳來流水聲。

  醒了？

  銀眼男子推門而入，手中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黑色藥汁。他的銀色左眼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，右眼卻是普通的深褐色，顯得格外詭異。

  蘇清玥呢？林楓警惕地問，手指悄悄凝聚靈力，卻發(fā)現(xiàn)體內(nèi)空空如也。

  別費勁了。銀眼男子將藥碗放在床邊，你靈力透支，至少三天內(nèi)用不了法術(shù)。他頓了頓，那丫頭在隔壁，箭毒已經(jīng)解了。

  林楓松了口氣，接過藥碗。藥汁苦澀難當，但他還是一飲而盡。

  你是誰？為什么要救我們？

  銀眼男子拉過一張木凳坐下，銀色瞳孔微微收縮：我叫殷無咎。至于為什么救你們...他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，大概是因為我討厭現(xiàn)在的影宗。

  你曾經(jīng)是七煞之首？

  曾經(jīng)是。殷無咎的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，直到我發(fā)現(xiàn)他們想釋放的東西會毀滅整個世界。

  林楓心頭一震：夜主？

  殷無咎的銀眼驟然亮起：你知道？隨即又恢復(fù)平靜，也對，你是饕餮宿主。

  我不是什么宿主。林楓搖頭，青云子說我是最后的希望，但我連這到底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。

  希望？殷無咎冷笑，影宗尋找了三百年鳳凰契，可不是為了什么希望。

  他站起身，走到窗前。月光透過窗欞，在他布滿傷疤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

  鳳凰契是鑰匙，能打開也能關(guān)閉。影宗想要前者，而有些人...他回頭看了林楓一眼，則希望是后者。

  林楓突然想起計書寶最后的話：等等，計書寶...那個和我們一起的女孩，她...

  死了。殷無咎干脆地說，山洞完全坍塌，沒人能活下來。

  林楓按住灼熱的鳳凰印記，我能感覺到，她還活著！只是...很微弱。

  殷無咎眉頭緊鎖，突然抓住林楓的手腕。一股冰冷的靈力探入體內(nèi)，林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
  有趣。片刻后，殷無咎松開手，你們之間確實還有聯(lián)系。不是普通的契約，更像是...

  靈魂共鳴。蘇清玥的聲音從門口傳來。她拄著一根木棍，臉色蒼白如紙，但眼神已經(jīng)恢復(fù)了清明。

  你怎么起來了？林楓連忙上前扶住她。

  蘇清玥輕輕掙脫：我沒事。她看向殷無咎，你說過箭毒已經(jīng)解了。

  殷無咎哼了一聲：嘴硬的小丫頭。

  你剛才說靈魂共鳴是什么意思？林楓追問。

  蘇清玥靠著門框，輕聲道：我在器靈控制期間看過影宗的古籍。鳳凰契不同于普通契約，它會在宿主間建立靈魂層面的聯(lián)系。只要一方不死透，另一方就能感應(yīng)到。

  那書寶現(xiàn)在...

  介于生死之間。殷無咎接話，如果山洞里有什么法器，可能會把她的魂魄困住。

  林楓眼前一亮：青云子提到過銅雀鏡碎片！

  銅雀鏡？殷無咎和蘇清玥同時驚呼。

  怎么了？

  殷無咎的銀眼閃爍不定：銅雀鏡是上古神器，能攝人魂魄。如果青云子真有碎片...他看向蘇清玥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。

  蘇清玥點頭：計書寶的靈魂可能被困在鏡中世界。

  那我們得回去救她！林楓激動地站起來，隨即因眩暈又跌坐回床上。

  別傻了。殷無咎冷聲道，你現(xiàn)在去就是送死。影宗肯定已經(jīng)派人守在那里。

  那就眼睜睜看著她...

  有別的辦法。殷無咎打斷他，九轉(zhuǎn)還魂術(shù)。

  蘇清玥倒吸一口冷氣：禁忌之術(shù)？那需要...

  以命換命。殷無咎平靜地說，但如果有鳳凰契，或許可以繞過這個限制。

  木屋內(nèi)陷入沉默。林楓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，想起計書寶最后那個微笑。她明明可以自己逃走，卻選擇犧牲自己救他們。

  教我。他抬頭，眼神堅定，無論什么代價。

  殷無咎審視著他，良久，銀眼中閃過一絲贊賞：明晚月圓時分，是施展法術(shù)的最佳時機。在此之前...他指了指床，你們兩個都給我好好休息。

  說完，他轉(zhuǎn)身離開木屋，腳步聲漸漸遠去。

  蘇清玥慢慢走到床邊坐下，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。

  謝謝。林楓突然說。

  什么？

  在山洞里，你本可以自己逃走的。

  蘇清玥別過臉：我只是...還你人情。

  林楓笑了笑，沒有拆穿她的口是心非。月光透過窗戶，照在蘇清玥的側(cè)臉上，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。他突然發(fā)現(xiàn)，這個曾經(jīng)高傲的大小姐，此刻看起來竟有幾分脆弱。

  你的傷...還疼嗎？他輕聲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