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外，法邈確也清閑。

  鹽鐵錦諸府早有舊制，人員齊備；新設(shè)的茶府從民間征調(diào)商販即可。籌建水泥廠卻需管理之才——眼下冗官眾多，與其令其尸位素餐，不如差遣辦事，既為朝廷創(chuàng)利，又省卻額外開支。

  蜀漢人力緊缺，諸葛詹必須盤活所有閑置資源。

  “若有合適人選，你可自行選任。”

  不出所料，法邈定會優(yōu)先起用東州派同僚。

  這正合諸葛詹之意——施恩于東州派本就是題中之義。

  數(shù)日后，法邈便湊齊人手。

  果然全是東州派官宦子弟，本就領(lǐng)著朝廷俸祿，無需另付薪餉。

  更妙的是，法邈連底層勞力都已備妥——各府仆役家丁盡數(shù)充作工役。

  這正是諸葛詹選用法邈的另一重深意：若由他親自征調(diào)民夫，必得動用徭役；如今卻可借勢門閥私力，不動用國庫分毫。

  推行徭役自然會影響農(nóng)事，進而波及糧食收成。

  要確保糧產(chǎn)不降，唯有征調(diào)不事農(nóng)耕者出力。

  或是調(diào)動那些隱匿戶籍、不向朝廷納稅的人口，如此便不會損害官府的田賦收入。

  蜀漢在冊人口雖不足百萬，實際卻遠不止此數(shù)。

  首推南中蠻夷，這些山林野民皆無戶籍。

  再者是世家豪強的佃農(nóng)，依附大族而無立錐之地，自然也不入官府名冊。

  還有官吏府中的婢女、仆役、馬夫等，同樣不在戶籍之內(nèi)。

  由法邈籌建水泥作坊，既能調(diào)用這些隱戶勞力，又無需朝廷支付工錢。

  這些奴仆本就是法邈等人的私產(chǎn)，薪俸自然由主子承擔，無需諸葛詹費心。

  奉車都尉辦事利落，短短時日便搭起攤子，頗有令尊之風。諸葛詹頷首贊許。

  不敢當。法邈立即謙讓，少丞相才是更勝一籌。

  你我何必客套。諸葛詹笑著擺手，眼下朝廷開支浩繁，這工錢一事......

  少丞相放心，不過是些家奴罷了，下官自會處置。法邈心下了然。

  此刻法邈所求非財非利，唯恐無權(quán)可用、無事可為。

  若能重掌實權(quán)，即便倒貼銀錢也心甘情愿。

  整個東州派皆是如此，寧肯在朝堂發(fā)聲，也不愿尸位素餐——這般閑散日子反令他們坐立難安。

  既如此，便著手選址吧。諸葛詹囑咐道，廠址須依山而建，且山中需有豐富石灰?guī)r。

  現(xiàn)今運輸不易，唯有縮短礦場與工坊的距離，方能省卻諸多麻煩。

  下官明白，若無事吩咐，容下官告退。法邈起身作揖。

  去吧。

  剛送走法邈，關(guān)銀屏便捧著朝食進門。

  因關(guān)家長輩俱已離世，反倒使她成了家中最尊長者。無人約束之下，這姑娘索性光明正大地與諸葛詹同住起來。

  關(guān)銀屏素來不講究規(guī)矩禮數(shù)，整日只惦記著照料諸葛詹。

  兩人年歲相差懸殊，她待他如同己出，寵愛得毫無節(jié)制。

  劉阿斗同樣對諸葛詹青眼有加，特意將太子東宮賜予他居住。

  如今蜀漢太子之位空缺，皇長子劉璿雖已成年，但因庶出身份未能立儲。

  劉阿斗打算待與皇后誕下嫡子后再議儲君，朝臣們也無人催促——畢竟帝后正值盛年，此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時。

  想著東宮閑置可惜，劉阿斗便讓諸葛詹兄妹與關(guān)銀屏搬了進去。

  張星彩雖想同住，卻被母親和姐姐勸阻，只得每日過來玩耍。

  這日諸葛詹風卷殘云般用完早膳，關(guān)銀屏執(zhí)絹替他拭去唇邊油漬：可吃飽了？今日要去何處？

  飽了，準備去鐵府看看。

  待法邈選定廠址，水泥作坊便要正式興建。在此之前，他決定先親自試驗工藝，以防紕漏。

  說罷卻不急著動身，反而與關(guān)銀屏閑話家常。

  不多時，睡眼惺忪的諸葛淉晃著呆毛姍姍而來，劉萱也從后宮趕來，最后抵達的是張星彩。

  待眾人聚齊，諸葛詹才道明行程，一行人便離宮前往鐵府。

  物件可備齊了？甫見面諸葛詹便直切主題。

  司金校尉躬身答道：稟小丞相，石料均已采回。

  此前那筆火耗銀錢讓鐵府上下受益匪淺，如今眾人對這位小上司敬重有加。

  此番準備的正是燒制水泥所需的石灰石與黏土。

  開始吧，先把石塊碾成粉末。諸葛詹吩咐道。

  碾...碾粉？校尉面露難色。

  有何不妥？

  不敢！校尉連忙喚來工匠掄錘碎石化粉，諸葛詹則在旁監(jiān)看。

  二百二十

  諸葛詹的眉峰漸漸聚攏。這哪里稱得上順利，分明是漏洞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