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張氏那一聲帶著哭腔的“對不起”，像一道驚雷，劈開了四合院幾十年來固化的權(quán)力結(jié)構(gòu)。她臃腫的身體還維持著鞠躬的姿勢，腦袋幾乎要埋到褲襠里，露出的后頸皮泛起難堪的死灰色。

  全院死寂。

  秦淮茹死死咬著下唇，指甲掐進(jìn)了掌心。她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鉆進(jìn)去。完了，全完了！經(jīng)過這一遭，賈家在這院里算是徹底抬不起頭了！

  周衛(wèi)國目光冷冽地掃過全場，每一個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識縮了縮脖子?！斑@件事，我們公安會記錄在案。賈張氏，念你初犯，年紀(jì)也大了，這次予以訓(xùn)誡。如若再犯，或者以后再讓我聽到任何關(guān)于我妹妹、關(guān)于林向陽同志家的不實言論，無論來自誰，”他頓了頓，聲音不大，卻帶著金屬般的質(zhì)感，敲在每個人心頭上，“一律按誹謗處理，嚴(yán)懲不貸！”

  最后四個字，擲地有聲。

  易中海站在自家門口，臉色灰敗，嘴唇哆嗦著，終究沒敢替賈家說一個字。他知道，周衛(wèi)國這話不僅是說給賈家聽的，也是說給他，說給全院所有心里還有小九九的人聽的。林向陽背后站的，是國家暴力機(jī)關(guān)！

  劉海中胖臉上肥肉抖動，心里卻樂開了花，易中海這回是徹底栽了！他努力板著臉，站出來打官腔：“周公安說得對！咱們院是文明大院，絕不允許這種歪風(fēng)邪氣！賈張氏，你要深刻反?。〈蠹叶家詾榻?！”

  閻埠貴推了推眼鏡，立刻跟上：“老嫂子，不是我說你，你這張嘴啊……唉！向陽和曉白是多好的一對，咱們院都該為他們高興才是！以后可不能再糊涂了！”他這話，既踩了賈家，又明確站隊了林家。

  “就是！太不像話了！”

  “人家小兩口日子過得好，招誰惹誰了？”

  “活該！讓她整天搬弄是非！”

  有了兩位大爺帶頭，其他住戶也紛紛出聲指責(zé)。平日里或許還對賈家有些同情，但此刻，在絕對的權(quán)威和自身可能被牽連的恐懼下，那點同情瞬間煙消云散。墻倒眾人推，破鼓萬人捶。

  賈張氏聽著周圍的議論，身子晃了晃，再也支撐不住，“嗷”一嗓子，也顧不上臉面了，一屁股癱坐在地上，拍著大腿就要開始她慣常的招魂哭嚎：“老賈??！東旭啊！你們睜開眼看看啊……”

  “媽！”秦淮茹猛地尖叫一聲，聲音凄厲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和崩潰，“您還嫌不夠丟人嗎？！非要讓咱們?nèi)叶蓟畈幌氯ツ鸥市膯?？！?br />
  她這一嗓子，把賈張氏都吼愣了，張著嘴，忘了哭嚎。

  秦淮茹胸口劇烈起伏，眼淚終于忍不住滾落下來，她不再看地上的婆婆，也不看周圍的鄰居，猛地轉(zhuǎn)身，沖回了自家屋里，“砰”地一聲甩上了門。那巨響，像是賈家在這個院里最后一點尊嚴(yán)的喪鐘。

  周衛(wèi)國不再理會賈家的鬧劇，對林向陽和周曉白點點頭，又環(huán)視一圈，目光最終在易中海臉上停留了一瞬，這才轉(zhuǎn)身，大步離開了四合院。

  他一走，院里的壓力驟減，但那種無形的孤立感，卻如同實質(zhì)般籠罩在賈家周圍。沒人再去扶地上的賈張氏，也沒人再去安慰屋里的秦淮茹。各家各戶默默地回了自己家，關(guān)上門，竊竊私語著今天這場驚天大變故。

  中院，轉(zhuǎn)眼間就只剩下還癱坐在地、茫然無措的賈張氏，以及西廂房門口，并肩而立的林向陽和周曉白。

  林向陽看著瞬間清靜的院子，看著地上失魂落魄的賈張氏，眼神平靜無波。他想要的，就是這個效果。殺雞儆猴，從此以后，這院里應(yīng)該不會再有人敢輕易觸碰他的逆鱗。

  他感覺到周曉白輕輕抓住了他的手。她的手心有些涼，但很堅定。

  他轉(zhuǎn)過頭，對上她依舊清澈，卻多了幾分堅韌的眼眸。

  “我們回家?！敝軙园纵p聲說，語氣里沒有勝利的得意，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，以及對他全然的信賴。

  “好，回家?！绷窒蜿栁站o了她的手，牽著她，轉(zhuǎn)身進(jìn)了西廂房。

  “咔噠?！?br />
  黃銅鎖落下的聲音，再次清晰地傳遍中院。這一次，所有人都明白，這聲鎖響，鎖住的不僅是林家的門，更是林家在這四合院里超然獨立的地位。

  門內(nèi)，煤爐燒得正旺，溫暖如春。

  周曉白靠在林向陽懷里，仰頭看著他：“向陽哥，我剛才……是不是有點兇？”她回想起自己直面賈張氏和說出那番話的樣子，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  林向陽低頭，看著她微紅的臉頰，輕笑一聲，抬手撫了撫她的發(fā)絲：“不，你做得很好。我的曉白，長大了。”

  他知道，經(jīng)過這件事，周曉白不再是那個需要被他完全保護(hù)在羽翼下的菟絲花。她開始學(xué)著用自己的方式，去面對風(fēng)雨，去守護(hù)他們的家。這份成長，讓他欣慰，也更讓他心疼。

  “以后，誰也不能再欺負(fù)我們?！敝軙园渍Z氣堅定，像是在宣誓。

  “嗯?！绷窒蜿枌⑺龘У酶o了些，目光卻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。

  賈家是徹底孤立了，易中海的權(quán)威也土崩瓦解。但不知為何，他總覺得，隱藏在暗處的楊廠長和那個行將就木卻依舊神秘的聾老太，像兩顆不定時的炸彈，隨時可能引爆更大的風(fēng)波。

  還有他那正在籌備的食品廠……

  樹欲靜而風(fēng)不止。他摟緊了懷中的妻子，眼神在溫暖與冷厲之間切換。

  前方的路，注定不會平。但他和林家，已經(jīng)做好了迎接任何挑戰(zhàn)的準(zhǔn)備。

  （本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