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朝陽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(wěn)，時而在咳嗽中驚醒，時而又因為發(fā)燒陷入混沌的夢境。每一次他不安地動彈，或是發(fā)出難受的囈語，守在他身邊的清綰都會立刻放下手機，輕輕拍撫他的后背，或是用浸濕的溫水毛巾擦拭他額頭上不斷滲出的汗水，低聲安撫著他，直到他再次沉沉睡去。

  直到下午三四點鐘，他才真正從昏沉的睡夢中醒來。退了點燒，腦子清醒了許多，但喉嚨依舊干痛沙啞，全身的骨頭也像是被拆散重組過一樣，酸痛無力。他睜開眼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，就是清綰關切的目光。她依舊維持著讓他枕靠的姿勢，一只手還輕柔地搭在他的額頭上，試探著溫度。

  “醒了？感覺好點了嗎？”她的聲音溫柔，帶著一夜未眠和持續(xù)擔憂的細微沙啞。

  武朝陽看著她眼底淡淡的青色，以及為了讓他靠得舒服而一直維持著有些僵硬姿勢的身體，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涌上，瞬間壓過了身體的不適。他沒有先回答她的問題，而是掙扎著想坐起來，神情無比認真，甚至帶著一絲懇切。

  “寶寶……”他一開口，嗓子啞得厲害，忍不住又咳了兩聲，清綰連忙把早就準備好的溫水遞到他唇邊。他喝了一小口潤了潤，然后握住她的手，目光誠懇地直視著她的眼睛，“對不起……昨晚是我不對，我不該那么固執(zhí)地跟你爭，更不該惹你生氣，讓你一個人開車離開……是我錯了，你別生氣了，好不好？”

  看著他病懨懨的，臉色蒼白，卻還強打著精神，第一件事就是鄭重其事地向自己道歉，清綰的心早就軟成了一灘水，哪里還有半分昨晚的氣憤。她反手握住他有些發(fā)燙的手，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，語氣里帶著心疼和一絲無奈：“傻瓜，看到你病成這個樣子，我哪里還顧得上生氣？早就原諒你了?！?br />
  她頓了頓，看著他依舊帶著不安的眼神，又補充道，語氣更加柔和：“以后我們有分歧，好好說，不許再像昨晚那樣吵架了，知不知道？看你生病，比我自己難受還讓我心疼?！?br />
  武朝陽聽到她的話，懸著的心終于徹底落了下來，緊繃的精神一放松，身體的難受感就更明顯了。他依賴地蹭了蹭她的手心，啞聲應道：“嗯，知道了，以后都聽寶寶的?！?br />
  清綰見他情緒穩(wěn)定下來，這才起身下床：“你嗓子都啞成這樣了，我去給你沖杯梨膏水，潤潤喉嚨會舒服點?！彼齽幼骼涞厝N房，用溫水調(diào)了一杯溫潤的梨膏水端回來。

  武朝陽靠在床頭，接過杯子，小口小口地喝著。微甜溫潤的液體滑過干痛的喉嚨，確實帶來了一絲舒緩。清綰就坐在床邊看著他喝，眼神里滿是專注的溫柔。

  整個下午，清綰都陪著武朝陽。他沒什么精神，大部分時間都靠在床頭閉目養(yǎng)神，或者半睡半醒。清綰則處理一些必須由她過目的緊急工作郵件和文件，但始終沒有離開臥室，確保武朝陽一睜眼就能看到她。她不時探探他的額頭，幫他掖好被角，或者在他咳嗽時，及時遞上溫水。

  傍晚時分，武朝陽的體溫又有些反復，升了上去，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，精神也更萎靡了些。清綰摸了摸他滾燙的額頭，眉頭緊鎖，又給他喂了一次退燒藥。

  “晚上想吃什么？你發(fā)燒，得吃點清淡的?！鼻寰U拿出手機，準備點外賣。

  武朝陽沒什么胃口，搖了搖頭：“隨便吧，沒什么想吃的?！?br />
  “那怎么行，不吃東西病怎么好得快？”清綰不容拒絕，自顧自地瀏覽著附近餐館的菜單，“點個青菜粥吧，再加個清蒸蛋羹，好不好？容易消化?！?br />
  武朝陽看著她為自己操心安排的樣子，心里暖暖的，點了點頭：“好，聽你的?！?br />
  外賣很快送到。清綰將小桌板支在床上，把清淡的粥和蛋羹擺好。武朝陽實在沒什么力氣，清綰便自然地接過勺子，像早上那樣，一口一口地吹溫了喂他。武朝陽雖然難受，但還是順從地吃著，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悉心照顧他的清綰。

  吃完晚飯，過了半小時，清綰看著時間，又督促他吃了藥。藥效上來后，武朝陽開始昏昏欲睡，但他強撐著沉重的眼皮，看著正在收拾桌板的清綰，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和依戀。

  “寶寶……”他聲音微弱地喚她。

  “嗯？怎么了？哪里不舒服嗎？”清綰立刻放下東西，坐回床邊。

  武朝陽看著她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低聲問了出來，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：“你今晚……能不能陪我？” 問完，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，微微別開了視線，耳根有些發(fā)紅，但手指卻不自覺地攥緊了被角。

  清綰看著他這副難得流露出的脆弱和依賴，心里又軟又酸。她俯下身，輕輕撥開他額前被汗水沾濕的碎發(fā)，在他發(fā)燙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，語氣堅定而溫柔：“放心，我不走。你都病成這樣了，我怎么可能丟下你一個人？今晚，明天，直到你好起來，我都陪著你?！?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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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得到她肯定的答復，武朝陽眼底的不安終于徹底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全然的放松和依賴。他輕輕“嗯”了一聲，往床里面挪了挪，給清綰騰出位置。

  清綰去簡單洗漱了一下，換了舒適的睡衣，然后關掉大燈，只留下一盞昏暗柔和的床頭燈。她剛躺上床，武朝陽就像尋求熱源的小動物一樣，立刻貼了過來，伸出手臂，熟練而依賴地環(huán)住了她的腰，將發(fā)燙的臉頰埋在她的頸窩處，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。

  感受到他全身心的依賴和信任，清綰的心柔軟得一塌糊涂。她調(diào)整了一下姿勢，讓他枕得更舒服，然后也伸出手，輕輕回抱住他，一只手在他背后有節(jié)奏地輕拍著，像安撫一個孩子。

  “睡吧，老公，我在這兒呢。”她在他耳邊輕聲低語。

  武朝陽在她溫柔的氣息和規(guī)律的輕拍中，終于徹底放松下來。身體的難受依舊存在，但心靈卻被巨大的安全感所包裹。他緊緊依偎著她，仿佛她是狂風暴雨中唯一安穩(wěn)的港灣。沒過多久，他沉重而均勻的呼吸聲便響了起來，這一次，睡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穩(wěn)。

  清綰在昏暗的光線下，看著他終于安穩(wěn)睡去的容顏，聽著他不再被頻繁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