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初的北京，暖氣還沒停，窗外楊樹鼓著灰褐色的芽苞。清綰的指尖劃過手機屏幕上的日歷，在一個被紅筆圈住的數(shù)字上停住——三月十二，武朝陽生日。星期三。她眉心微蹙，桌面上攤開的項目進度表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(wǎng)，那個節(jié)點正死死卡在生日當周。請假？念頭剛起就被現(xiàn)實摁了回去。高鐵從北京西到洛陽龍門不過三個多小時，但缺席他的生日？清綰從不為“不能”浪費時間，指尖在購票APP上利落點擊，鎖定了前一個周末的往返車票。不能正日子，那就提前把屬于他的熱鬧和溫暖，親手送到洛陽城。

  周六清晨，高鐵裹挾著北方的料峭疾馳南下。窗外中原大地的田野尚是一片沉睡的土黃，零星點綴著返青的冬小麥。清綰靠窗坐著，點開外賣軟件，定位切到洛陽，武朝陽大學所在的區(qū)。鮮花頁面姹紫嫣紅，她指尖滑動，最終停在一束熱烈奔放的向日葵，花瓣飽滿得像要溢出陽光，間雜著幾支溫潤的香檳色玫瑰和幾縷垂墜的尤加利葉——像他，燦爛明朗，內(nèi)里卻藏著一份沉靜的溫柔。下單，地址精確到宿舍樓號，備注加粗：請務必中午前送達，急用，謝謝！

  手機嗡鳴，跳出武朝陽的消息：「上車了？路上別急，注意安全?！?br />
  清綰唇角彎起，快速回復：「嗯，過石家莊了。對了，小武同學，生日蛋糕和鮮花是基礎配置，今天提前給你安排上啦！花應該快飛到你樓下了，記得查收。」

  武朝陽：「！??！花？！[震驚貓貓頭.jpg] 寶寶你……」

  清綰：「[得意挑眉] 必須的！儀式感懂不懂？少了花，蛋糕都顯得孤單。」

  武朝陽：「[淚目抱拳] 謝謝寶寶！那……重頭戲的禮物呢？」后面緊跟著一個眼巴巴流口水的狗狗表情。

  清綰：「禮物嘛……」她故意拖長了調(diào)子，幾乎能想象屏幕那頭他抓耳撓腮的樣子，「在你生辰正日，自有‘鏢局’準時押送抵洛！現(xiàn)在？天機——不可泄露！[神秘微笑]」

  暮色溫柔地籠罩了洛陽城，華燈初上，給這座古城披上朦朧的紗衣。酒店房間里，暖黃的燈光驅(qū)散了早春的微寒。小巧的圓桌上，一個精致的黑森林蛋糕靜靜等待，奶油上點綴著酒漬櫻桃，兩支細長的數(shù)字蠟燭“2”和“1”安靜矗立。清綰劃燃一根火柴，橙紅的火苗跳躍著，點燃了蠟燭芯。暖融融的光暈瞬間漾開，映亮了她含笑的眼眸，也溫柔地勾勒著武朝陽輪廓清晰的側(cè)臉。他閉上眼睛，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靜的影子，許下一個只有星河知曉的愿望，然后傾身，帶著笑意吹滅了那兩簇小小的火焰。沒有喧鬧的KTV嘶吼，沒有滿桌推杯換盞的油膩，只有可可粉的微苦與奶油的香甜在空氣中交織，還有她專注望過來的目光，清澈而溫暖。他拿起塑料刀，小心切下帶著巧克力碎和飽滿櫻桃的一塊，放到她面前的骨碟里，聲音低沉，帶著滿足的喑?。骸熬U綰，謝謝你。這個提前的生日……特別好?！?這份獨屬于兩個人的寧靜慶祝，因她的心意而勝過萬千喧囂。

  周日下午，洛陽龍門站。人流熙攘，清綰拖著小小的行李箱，回望了一眼站前廣場上“洛陽”兩個遒勁的大字，給武朝陽發(fā)消息：「進站了。生辰綱已托付‘鏢局’，明日必達！正日子記得吃碗扎實的長壽面?！?br />
  武朝陽：「嗯，知道啦寶寶。路上小心，到家一定告訴我?！?br />
  日歷無聲翻到三月十五，星期三。洛陽的春日陽光帶著點干燥的暖意，慷慨地灑進306宿舍的窗戶。室友們早已按捺不住，熱烈討論著晚上聚餐的細節(jié)——地點定在學校后門那家煙火氣十足的“老兵燒烤”，蛋糕由宿舍三人眾籌，拍胸脯保證是動物奶油的。武朝陽笑著應和，心里卻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鹿，蹄子輕輕叩擊著——綰綰那個“生辰綱”，到底是什么路數(shù)？

  下午三點多，手機鈴聲劃破了宿舍的寧靜，一個帶著濃重洛陽口音的男聲：“喂？是武朝陽不？校門口東邊那個‘快易達’驛站！有你個大件兒！箱子忒大，柜子塞不進！趕緊來取啊，占地方！”

  大件兒？武朝陽心里那點期待瞬間拔高，綰綰這手筆……他套上外套，小跑著沖向校門口。離驛站還有十幾米遠，就看見門口水泥地上，赫然杵著一個半人高的、敦實得宛如小型保險柜的硬紙箱！箱子棱角分明，表面加固的瓦楞紙棱條透著股“生人勿近”的沉穩(wěn)氣勢，體積和厚度都相當可觀。

  “嚯！同學，你這整的啥？健身房的劃船機？”驛站老板是個爽朗的中年漢子，樂呵呵地幫著把箱子從角落里挪出來，拍了拍箱壁上沾的灰，“夠沉！得虧你年輕力壯?！?br />
  武朝陽也懵了，只能含糊道：“呃……朋友送的生日禮物。” 他深吸一口氣，洛陽三月的空氣帶著點涼意。他蹲下身，雙臂緊緊環(huán)抱住這個龐然大物，腰腹核心發(fā)力，猛地向上一抬！好家伙，入手沉甸甸的份量讓他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才站穩(wěn)，箱子底幾乎蹭著他的小腿肚。這分量，實打?qū)?！但心口那點期待混合著甜蜜，卻像被這重量壓實了，暖烘烘地熨帖著。絕對是綰綰的風格，要么不做，要做就做到極致。

  小主，

  抱著這個“巨無霸”走在校園主干道上，回頭率堪稱現(xiàn)象級。正是下午三四節(jié)課的間隙，路上學生摩肩接踵。

  “我嘞個去！朝陽！你……你這是把校門口超市搬回來了？！” 趙磊那極具穿透力的嗓門老遠就炸開了鍋，他像一陣風似的沖過來，圍著武朝陽和他懷里“甜蜜的負擔”足足轉(zhuǎn)了兩圈，眼睛瞪得溜圓，“嫂子送的？！恁大！恁沉！嫂子這是給你空投了個銀行金庫還是軍火箱??？！兄弟，你這福氣……真他娘是祖墳冒青煙了！” 他這一嗓子，堪比人形高分貝喇叭，瞬間吸引了方圓幾十米內(nèi)所有好奇的目光。路過的同學紛紛側(cè)目，竊竊私語，眼神里充滿了“臥槽牛逼”、“羨慕嫉妒恨”的復雜情緒。

  從校門口到宿舍樓，這段平時十分鐘的坦途，武朝陽走得異常艱辛且“萬眾矚目”。箱子太大，嚴重遮擋視線，他不得不側(cè)著頭，像只笨拙的企鵝，努力辨認著腳下的路。手臂被粗糙的紙箱邊緣勒得生疼，額角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。路上又接連碰到兩撥熟人，無一例外地被這“行走的甜蜜”和“神仙嫂子”的傳說震驚，收獲了成噸的調(diào)侃和酸溜溜的祝福。

  “呼——哧——” 終于挪到宿舍樓下，武朝陽長長舒了口氣，感覺手臂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。

  “朝陽！要幫忙抬不？這大家伙！” 樓管大爺從窗戶探出半個身子，操著洛陽腔關(guān)切地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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