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帶著劇烈的顫抖，幾乎無法控制地懸在手機(jī)屏幕上。那滿屏刺目的紅，那密密麻麻的未接標(biāo)識，如同滾燙的烙鐵灼燒著她的視網(wǎng)膜，也灼燒著她的靈魂。巨大的震撼和排山倒海的愧疚讓她渾身冰冷，眼淚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，模糊了視線。她只想立刻按下那個(gè)綠色的通話鍵，用最快的速度告訴他——她還在！她沒事！那只是一句被情緒淹沒的蠢話！

  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屏幕的瞬間——

  嗡?。。?br />
  握在掌心的手機(jī)猛地劇烈震動(dòng)起來！屏幕驟然亮起，刺目的光在昏暗的客廳里炸開！伴隨著尖銳急促的鈴聲，如同垂死掙扎的哀鳴！屏幕上瘋狂跳動(dòng)著那個(gè)熟悉的名字和頭像——冬別！視頻通話請求！

  清綰的心臟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(dòng)狠狠攥住，猛地一縮！巨大的沖擊讓她幾乎握不住手機(jī)！她手忙腳亂，淚水模糊了視線，手指在濕滑的屏幕上慌亂地戳了好幾下，才終于點(diǎn)下了那個(gè)綠色的接聽鍵！

  畫面瞬間連通。

  屏幕亮起的第一幀，如同最鋒利的冰錐，狠狠刺穿了清綰所有的慌亂和愧疚！

  映入眼簾的，不是他英俊的臉龐，而是一個(gè)劇烈晃動(dòng)的、模糊的、帶著慘白頂燈光的屋頂角落。緊接著，畫面猛地向下傾斜、晃動(dòng)，最終定格——

  是冬別的臉。

  一張清綰從未見過、也絕不想再見到的臉。

  他顯然是從地上掙扎著坐起，或者根本就是蜷縮在墻角。鏡頭離得很近，將他臉上每一寸驚心動(dòng)魄的痕跡都放大到極致。額前的碎發(fā)被冷汗浸透，凌亂地貼在蒼白如紙的額頭上。那雙平日里深邃沉靜、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眸，此刻布滿了蛛網(wǎng)般駭人的紅血絲，眼白部分幾乎被血色浸透！濃重的、絕望的黑色陰影沉甸甸地壓在眼眶下，如同被狠狠毆打過。

  最刺目的是他的臉頰。

  淚水！未干的淚痕縱橫交錯(cuò)，如同干涸龜裂河床的紋路，從猩紅的眼角一直蔓延到下顎，在手機(jī)前置攝像頭并不清晰的光線下，閃著冰冷而絕望的水光。下唇被他自己咬破了，滲出的血絲在蒼白的皮膚上凝結(jié)成一點(diǎn)暗紅，觸目驚心！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，胸膛劇烈地起伏著，每一次吸氣都像是瀕死前的掙扎，每一次呼氣都帶著無法抑制的、破碎的哽咽聲。

  他死死地盯著屏幕，那雙被血絲和淚水淹沒的眼睛，在看到清綰面孔出現(xiàn)的剎那，猛地爆發(fā)出一種近乎癲狂的、失而復(fù)得的絕望光芒！那光芒亮得驚人，卻又脆弱得如同風(fēng)中殘燭，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熄滅！

  “綰……綰綰……” 他的聲音嘶啞得完全變了調(diào)，破碎不堪，每一個(gè)字都像是從撕裂的喉嚨里硬擠出來的，帶著濃重得化不開的哭腔和一種劫后余生般的、巨大的恐懼，“你……你在！你還在……你沒事……你沒事……” 他語無倫次地重復(fù)著，聲音抖得不成樣子，淚水再次洶涌地沖出眼眶，順著未干的淚痕瘋狂滾落。他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確認(rèn)了屏幕里那個(gè)熟悉的身影，巨大的后怕讓他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。

  “冬別！我在！我在！我沒事！我好好的！” 清綰看到他這副模樣，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緊、揉碎！巨大的心疼和自責(zé)瞬間淹沒了她，眼淚也決堤般涌出。她對著屏幕急切地呼喊，聲音同樣帶著濃重的哭腔，恨不得立刻穿過屏幕去擁抱那個(gè)瀕臨崩潰的人，“對不起！對不起冬別！是我不好！是我混蛋！我……” 她哽咽著，幾乎無法說下去。

  “不！是我錯(cuò)了！綰綰！是我錯(cuò)了！” 冬別猛地?fù)u頭，動(dòng)作大得鏡頭都跟著晃動(dòng)，淚水飛濺在屏幕上，“我不該跟你爭！不該跟你爭那個(gè)破方案！你說得對！都對！是我太固執(zhí)！是我沒考慮周全！我不該……我不該讓你生氣！讓你難過！” 他的聲音嘶啞而急切，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懊悔，仿佛要將所有的過錯(cuò)都攬?jiān)谧约荷砩希霸徫?！綰綰！求你原諒我！別……別再說那種話！別離開我！求你！我受不了！我真的……受不了……” 說到最后，他的聲音再次被劇烈的哽咽吞噬，只剩下破碎的、壓抑的抽泣聲。他抬起那只沒有拿手機(jī)的手，用袖子胡亂地、近乎粗暴地擦著臉上的淚水和汗水，卻越擦越多，狼狽不堪。

  看著他像個(gè)做錯(cuò)事的孩子般語無倫次地認(rèn)錯(cuò)，看著他被巨大的恐懼折磨得瀕臨崩潰的樣子，清綰的心痛得像被凌遲。那條冰冷的、不負(fù)責(zé)任的信息，像一把回旋鏢，狠狠扎回了她自己心上。

  “冬別！不是的！聽我說！” 清綰強(qiáng)迫自己冷靜下來，聲音帶著哭過后的沙啞，卻努力保持著清晰和堅(jiān)定，她將臉更湊近屏幕，讓冬別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睛，“是我錯(cuò)了！是我混蛋！白天那點(diǎn)事根本不值一提！是我自己……是我自己情緒不對，鉆了牛角尖！” 她深吸一口氣，努力平復(fù)著翻涌的情緒，聲音里充滿了懊悔和心疼，“那句話……我說那句話，不是認(rèn)真的！真的不是！我只是……只是晚上一個(gè)人待著，突然覺得好累，好沒意思，覺得……覺得自己是不是拖累你了……就……就那么問了……我沒想到……我真的沒想到會讓你這么害怕……” 說到最后，她的聲音又忍不住哽咽，淚水再次滑落，“對不起……冬別……嚇到你了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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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的話語，像一劑遲來的、帶著溫度的良藥，緩緩注入冬別被恐懼冰封的神經(jīng)。他劇烈顫抖的身體似乎平復(fù)了一絲，急促的喘息也稍稍緩和。他依舊死死盯著屏幕，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，絕望的瘋狂在慢慢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心疼和無邊無際的后怕。淚水依舊無聲地流淌，但不再是失控的奔涌。

  “傻瓜……” 他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，嘶啞得厲害，卻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、濃得化不開的溫柔和疼惜，“你怎么會是拖累？你是我的命啊……” 他艱難地抬起手，隔著冰冷的屏幕，指尖顫抖著，輕輕觸碰著屏幕上她流淚的臉頰輪廓，仿佛想替她擦去淚水，“是我不好……沒有察覺到你的情緒……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……” 他的眼神充滿了自責(zé)，“以后……以后心里難受，不管多晚，不管我在做什么，立刻告訴我，罵我，打我都行！就是不許……再那樣嚇我……”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，“我承受不了……綰綰……再來一次……我會瘋的……”

  清綰看著他隔著屏幕小心翼翼觸碰的動(dòng)作，聽著他低沉嘶啞卻字字千鈞的話語，心口那片冰冷的廢墟，仿佛被一股滾燙的暖流沖刷而過。巨大的愧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