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吹，渣子能刮到村里去?！?他放下窩頭，望著霧散后漸漸清晰的洞口，眼神里滿是愧疚，“那時候只想著挖礦賺錢，哪顧得上洞天死活?，F(xiàn)在能跟著種點(diǎn)靈草，哪怕只能擋點(diǎn)礦毒，也算贖點(diǎn)當(dāng)年的罪。”

  玄墟道長煮了壺石韋茶，茶湯呈淡綠色，清冽如泉。他給每人斟了一杯，茶水流過杯壁時，帶著淡淡的草木香?！啊肚f子》云‘天地與我并生，而萬物與我為一’，” 玄墟端起茶杯，輕輕吹了吹熱氣，“人采礦是取地之利，種草是還洞之靈，不過是天地間的循環(huán)往復(fù)罷了。不必過分愧疚，只需記住‘順勢而為’四個字?！?br />
  林羽端著茶杯，望向縫隙中舒展的云芝草。陽光灑在葉片上，云紋在光影中若隱若現(xiàn)，葉片在山風(fēng)中輕輕顫動，卻始終不枯萎。他突然懂了 “以柔化剛” 的真意 —— 不是拿著工具去對抗礦渣的硬，而是像這云芝草一樣，用草木的溫潤，在毒渣中尋得通脈的縫隙，一點(diǎn)點(diǎn)扎下根去。

  上午的種植卻遇到了挫折。臨近正午時，洞口西側(cè)的礦渣堆溫度驟升，林羽伸手摸了摸渣堆表面，燙得他立刻縮回手。賀工的紅外測溫儀顯示，渣堆表面溫度已達(dá) 58℃，種植區(qū)的溫度也升至 45℃。剛栽下的靈草幼苗葉片很快開始焦卷，邊緣泛出褐色的枯痕，像被火燎過一樣?！斑@是‘金毒亢盛’之區(qū)，西側(cè)屬‘兌’位，金氣過旺，陽氣太烈，靈草扛不住?！?玄墟道長皺著眉，從隨身的布包里取出桃木劍，劍身上刻著細(xì)小的八卦紋。他蹲在渣堆前，用劍尖在表面畫出簡易的八卦圖，乾、坤、震、巽、坎、離、艮、兌八個方位清晰可見。

  “需先引陰濕之氣，暫抑金毒?！?玄墟起身對弟子們吩咐，“去洞中山泉處采集青苔，多采些，再打兩桶泉水來?！?弟子們立刻行動，清塵帶著兩個小道士跑向洞后，很快便捧著滿手的青苔回來 —— 這些青苔長在泉邊的巖石上，呈深綠色，帶著飽滿的水汽，一捏就能出水。玄墟讓弟子們將青苔混合著泉水調(diào)成糊狀，用竹刷均勻地涂抹在渣堆表面，青苔糊覆蓋的地方，很快傳來 “滋滋” 的細(xì)微聲響，像是熱氣被吸收的聲音。“此為‘滋陰化金’之法，” 玄墟解釋道，“青苔屬陰，泉水為至陰之物，二者相合，可暫時壓制金毒的烈性。待靈草扎根后，自身能調(diào)節(jié)陰陽，就不用再靠外力了?！?br />
  林羽突然想起《太初規(guī)則》中 “金有毒剛，化有柔緩，草木能解” 的批注，字跡旁還畫了株小小的靈草，與玄墟的 “陰陽平衡” 之道不謀而合。他立刻讓團(tuán)隊(duì)找來廢棄的竹席 —— 這些竹席是村民們捐的，表面有些磨損，卻還結(jié)實(shí)。“我們按八卦圖的‘坎’位（屬水）鋪設(shè)竹席，只留‘兌’位（屬金）透光?！?林羽蹲在地上，指著八卦圖的方位，“這樣既不阻斷金氣的流通，又能擋住烈陽的毒曬，恰合‘過猶不及’的中道?！?br />
  竹席鋪好后，渣堆的溫度漸漸降了下來。林羽再摸渣堆表面時，已沒有之前的灼手感，只有些微的溫?zé)?。焦卷的靈草葉片間，竟慢慢冒出了新綠，像剛出生的嫩芽，嬌嫩卻有韌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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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這時，山下村落的村民們挑著竹筐來了。走在最前面的是張嬸，她捧著個舊藥罐，罐身上的云紋有些褪色，卻是手工畫的，線條柔和。“這藥罐是我奶奶年輕時用的，那時候洞天沒荒廢，我們的藥田里都能采到‘云芝草’，用這罐子煮水喝，能清火氣?！?張嬸停下腳步，指著渣堆旁的荒地，那里還留著當(dāng)年藥田的田埂痕跡，“2019 年的《洞天環(huán)境報(bào)告》我還存著呢，上面寫著‘土壤鉛含量超標(biāo) 15 倍’，那時候別說種藥草了，連野草都不長?！?br />
  林羽接過張嬸遞來的靈草苗，發(fā)現(xiàn)根部裹著層陶土，陶土中還混著細(xì)小的云芝粉?！斑@是玄墟道長特意調(diào)制的‘通脈靈土’，” 張嬸笑著解釋，“道長說云芝能通玄氣，陶土能護(hù)根，裹在靈草根部，能讓它們在礦渣里更好地扎根?！?br />
  很快，周邊的文物愛好者、風(fēng)水先生也聞訊趕來。有人帶來了精致的羅盤，蹲在洞口仔細(xì)測量方位，嘴里還念叨著 “巽風(fēng)動，玄氣通”；有人帶來了朱砂和黃紙，要幫靈草 “開光”，說能讓靈草更有靈氣；洞前的空地上，竟有人擺起了簡易的法壇，壇上放著香爐、燭臺，還供奉著道家的神像。玄墟道長沒有阻止，只是笑著對林羽說：“眾人有心護(hù)洞，便是好事。只要不違‘道法自然’，多些助力也無妨?！?br />
  中午的日頭最烈時，玄墟道長的 “滋陰法” 徹底顯效。賀工的紅外測溫儀顯示，渣堆溫度已降至 38℃，土壤檢測儀上的鉛含量也降至 65mg/kg?！澳憧催@八卦圖的痕跡，” 玄墟指著渣堆，“‘坎’位的青苔還保持著濕潤，能持續(xù)吸收熱氣；‘兌’位的靈草正緩慢吸收金毒，二者配合得正好?！?他頓了頓，又補(bǔ)充道，“陰陽相生，方得長久。若是一味遮陰，反會讓草木‘陰盛陽衰’，失去化毒的能力。這就像做人，不能只偏一方，要剛?cè)岵?jì)?！?br />
  老鄭扛著塊帶云紋的礦石走來，礦石表面粗糙，卻天然形成了如云氣般的紋路，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?！斑@是當(dāng)年采礦時從洞底撿的‘玄脈石’，一直放在家里當(dāng)擺設(shè)?！?他用袖子擦了擦石面，露出更清晰的云紋，“道長說這石頭能鎮(zhèn)住洞天的戾氣，可將它嵌在洞口中央，當(dāng)‘鎮(zhèn)洞石’?！?br />
  林羽與老鄭、賀工合力將礦石抬起來 —— 礦石比看起來重得多，幾人憋得臉通紅，才將它嵌在洞口核心處。玄墟從藥簍里取出五谷（稻、黍、稷、麥、菽），一把把灑在礦石周圍，五谷落在礦渣上，發(fā)出 “嗒嗒” 的聲響。“《周易》云‘天行健，君子以自強(qiáng)不息；地勢坤，君子以厚德載物’，” 玄墟雙手合十，對著礦石拜了拜，“此石為洞之骨，草木為洞之魂，骨魂相依，方為通玄?！?br />
  午休時，林羽跟著玄墟道長沿洞天巡查。洞內(nèi)光線昏暗，林羽打開頭燈，光柱照亮了坍塌的煉丹臺 —— 臺面上還留著當(dāng)年煉丹的焦痕，黑色的印記順著臺面的紋路蔓延，像凝固的火焰；洞壁的鐘乳石被礦煙熏成了黑色，只有零星幾處還泛著微弱的光澤，那是鐘乳石本身的質(zhì)感，在黑暗中格外顯眼；洞后的 “云泉” 被礦毒污染，泉水泛著詭異的灰藍(lán)色，水面上飄著層薄薄的油膜，只有幾株耐毒的水藻在泉邊勉強(qiáng)存活，葉片呈深褐色，邊緣卷曲。

  “此處為‘坎’位，屬水，水受金毒，需種水生靈草化之?！?玄墟蹲在泉邊，從藥簍里取出幾枝蘆葦，蘆葦?shù)那o稈中空，帶著淡淡的水汽。他將蘆葦枝插進(jìn)泉邊的泥土里，動作輕柔，“蘆葦屬木，木能克金，可引泉中之水，解周邊金毒。過些日子，再往泉里放些能凈化水質(zhì)的水草，這泉水就能慢慢恢復(fù)清澈?！?br />
  走過礦渣倉庫時，林羽注意到墻角的裂縫里長出了一叢細(xì)辛。細(xì)辛的葉片貼地生長，呈心形，表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