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秀的話音剛落，校場上那五百余人還沒來得及喘勻一口氣，就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。最后一個安穩(wěn)覺？這話里的意思，讓最遲鈍的人都打了個寒顫。

  當晚，伙房果然送來了最好的酒肉，大塊的肥肉燉得爛熟，香氣撲鼻，白花花的大米飯管夠。眾人死里逃生，又聽了那番話，一個個都抱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態(tài)，埋頭胡吃海塞，仿佛要把這輩子的飯都吃進肚子里。

  黃大海和張虎也端著大碗，狼吞虎咽。

  “大海，你說……那石秀統(tǒng)領(lǐng)說的是真的？”張虎嘴里塞滿了肉，含糊不清地問。

  黃大海沒說話，只是把碗里最后一點肉湯喝得干干凈凈，然后又去盛了一碗。他心里清楚，石秀那樣的人，絕不會開玩笑。這頓飯，就是斷頭飯。吃完了，好上路。

  第二天，天剛蒙蒙亮，尖銳的哨聲就刺破了所有人的夢境。

  五百余人被趕到校場，許多人還打著哈欠，揉著惺忪的睡眼，臉上帶著宿醉的疲憊。

  石秀站在高臺上，身后是十幾個同樣面無表情的黑衣教頭。

  “所有人，脫掉上衣，卸下所有物件，只留一條褲子?！?br />
  命令一下，眾人雖有不解，卻不敢違抗，紛紛脫了個精光。清晨的山風格外陰冷，吹在身上，激起一片雞皮疙瘩。

  “從現(xiàn)在開始，你們的第一個訓練科目：‘求生’?！笔愕穆曇衾餂]有一絲溫度?！翱吹侥亲搅藛?？”

  他手指的方向，是梁山泊后山一片最為險峻荒僻的山脈，那里怪石嶙峋，林深似海，據(jù)說常有野獸出沒。

  “你們的目標，是在那片山里，活過七天?！?br />
  “沒有食物，沒有水，沒有火種。你們的食物，是樹皮、是草根、是蟲子、是你們能抓到的一切活物。你們的水，是晨露、是山泉?！?br />
  “七天后，我會在這里等你們。能活著走到這里的人，進入下一輪?！?br />
  這話一出，底下頓時一片嘩然。

  “七天？不給吃的？”

  “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嗎！”

  “俺們是來當兵的，不是來當野人的！”

  石秀冷冷地看著下方的騷動，一言不發(fā)。等那議論聲稍稍平息，他才繼續(xù)開口。

  “忘了告訴你們。這七天里，我和我的教頭們，會是獵人。而你們，就是獵物。”

  “我們會不定時地在山中‘清掃’。被我們抓住，或者被我們用特制的石灰彈擊中，就算‘死亡’。死亡的人，直接淘汰。”

  “現(xiàn)在，跑。”

  最后一個字落下，石秀猛地一揮手。

  他身后的教頭們，人手一張強弓，搭上了箭。那箭頭，是特制的，裹著布團。

  嗖！嗖！嗖！

  箭矢破空的聲音響起，帶著尖嘯，射向隊伍的后方。

  人群瞬間炸了鍋。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，五百多條光著膀子的漢子，像一群被驚擾的野牛，發(fā)瘋似的朝著后山?jīng)_去。誰也不想成為第一個被“射殺”的倒霉蛋。

  黃大海一把拉住還有些發(fā)愣的張虎，低吼一聲：“跑！”

  兩人混在人流中，拼命向前。身后的箭矢不斷落下，雖然不致命，但打在身上也是一陣生疼，更重要的是那份被當成獵物追趕的屈辱和恐懼，像鞭子一樣抽打著每個人的神經(jīng)。

  沖進山林的瞬間，五百多人立刻作鳥獸散，各自尋找藏身之處。

  黃大海沒有選擇立刻躲藏，而是拉著張虎，一路朝著山林深處狂奔。

  “大海，慢點……咱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啊！”張虎跑得上氣不接下T氣，肺都快炸了。

  “躲？往哪躲？”黃大海頭也不回，“現(xiàn)在所有人都擠在山林外圍，那里是教頭們重點‘清掃’的地方。咱們得往深處走，走到他們懶得去的地方！”

  張虎一聽，覺得有理，只得咬著牙繼續(xù)跟上。

  兩人跑了足足一個時辰，直到身后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，黃大海才停下來。他伏在一塊大石后，像一頭警惕的狼，耳朵微微聳動，仔細傾聽著林中的風吹草動。

  “應(yīng)該……安全了吧？”張虎癱在地上，大口喘氣。

  黃大海搖了搖頭，指了指頭頂?shù)臉渲?。一小撮白色的石灰粉，正從一片樹葉上緩緩滑落。

  張虎的臉瞬間白了。他們剛才跑過的地方，已經(jīng)被教頭用石灰彈標記過了。這意味著，他們的一舉一動，很可能都在對方的監(jiān)視之下。

  恐懼，像藤蔓一樣纏上了心頭。

  入夜，山林里陰冷潮濕，氣溫驟降。饑餓和寒冷，成了比教頭更可怕的敵人。

  不少人聚在一起，試圖抱團取暖，但很快就因為一點小事爆發(fā)出爭吵。一個漢子因為藏了一截能吃的草根，被同伴發(fā)現(xiàn)，直接打得頭破血流。所謂的同袍之情，在生存的本能面前，脆弱得不堪一擊。

  黃大海和張虎躲在一個隱蔽的山洞里。洞口被黃大海用樹枝和雜草巧妙地偽裝了起來。

  “大海，俺餓……俺快餓死了……”張虎抱著肚子，有氣無力地呻吟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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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黃大海從懷里摸出幾條肥碩的白色蟲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