繡坊運作了幾日，繡娘們逐漸熟悉了新圖樣和針法，雖然速度還不快，但產(chǎn)出的繡片已初具模樣，針腳日益精進。凌初瑤將第一批完成的幾件小樣——那個被巧妙補救的幾何紋香囊、一方蝶戀清荷帕子、還有一個福壽紋的扇套，親自送到了鎮(zhèn)上的錦繡閣。

  孫娘子拿起那幾何紋香囊，翻來覆去地看，眼中滿是驚艷：“這紋樣……真是別致！這銀線的用法更是妙筆！看著簡單，卻大氣不凡?！彼肿屑殭z查了荷花的暈色和福壽紋的勾邊，針腳細密均勻，配色雅致和諧，遠超她鋪子里以往的貨品。

  “妹妹，你這繡坊，真是給了姐姐一個大大的驚喜！”孫娘子愛不釋手，臉上笑開了花，“就憑這幾件小樣，姐姐我對咱們的合作，信心十足！”

  她當(dāng)即拍板：“正巧，縣城里的陳員外家要給老夫人辦壽，管家前幾日來問有沒有新鮮別致的壽禮。我看這套福壽紋的系列就極好！屏風(fēng)、帳幔、椅披、帕子、香囊，先訂上二十套！還有這幾何紋和清荷圖樣的，各要十套香囊和帕子，先放在鋪子里看看行情?！?br />
  這是繡坊接到的第一筆正式訂單，而且是來自縣城大戶的批量訂單！

  凌初瑤從容地與孫娘子敲定了交貨日期和價格，拿著定金回到村里。當(dāng)她把這個消息和那沉甸甸的定金銀子放在繡坊的桌子上時，整個繡坊都沸騰了。

  “二……二十套福壽紋？還有那么多香囊帕子？”江氏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子，手都有些抖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她活了半輩子，還沒經(jīng)手過這么大筆的“生意”。

  繡娘們更是激動得交頭接耳，臉上洋溢著興奮與自豪。

  “老天爺，縣城里的大戶人家都看上咱們的繡品了！”

  “還是香蓮姑娘教得好，這繡活才能入人家的眼！”

  “這么多活兒，咱們得加緊干??！”

  冷香蓮站在一旁，心臟怦怦直跳，臉頰因激動而緋紅。她緊緊攥著衣角，努力維持著鎮(zhèn)定，但亮得驚人的眼眸泄露了她內(nèi)心的澎湃。這些精美的繡品，是在她的指導(dǎo)下完成的，得到了認(rèn)可，那種成就感難以言喻。

  “娘，香蓮，”凌初瑤的聲音將眾人從狂喜中拉回現(xiàn)實，“訂單有了，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。工期緊，任務(wù)重，但不能因為求快就壞了質(zhì)量。香蓮，質(zhì)量把關(guān)這一環(huán)，至關(guān)重要?！?br />
  冷香蓮深吸一口氣，走上前，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繡娘，聲音清晰而堅定：“大家放心，圖樣和針法我們都熟悉了。接下來，我們分一下工。春草嬸、張嬸，你們手藝最穩(wěn)，負(fù)責(zé)福壽紋屏風(fēng)和帳幔的核心部分。李姐姐、王嫂子，你們負(fù)責(zé)椅披和帕子。趙嬸，你和另外兩位負(fù)責(zé)香囊和簡單的帕子邊角。我會隨時查看大家的進度和針法，若有不明白的，立刻問我。”

  她安排得井井有條，根據(jù)每個人的特長分配活計，眾人紛紛點頭，毫無異議。

  “工錢還是按件計算，復(fù)雜的工價高，簡單的工價低，月底統(tǒng)一結(jié)算。這批訂單完成得好，孫娘子那邊還有后續(xù)，大家以后不怕沒活干！”江氏也適時補充，給眾人吃下定心丸。

  有了明確的目標(biāo)和豐厚的回報預(yù)期，繡娘們的干勁被徹底激發(fā)出來。接下來的日子里，趙家院子安靜了許多，只剩下針線穿過布料的細微聲響。每個人都在自己的繡架前埋頭苦干，連喝水、如廁都是匆匆來去。

  冷香蓮比以往更加忙碌。她不僅自己要完成最復(fù)雜的部分，還要不停地在各個繡架間巡視。

  “張嬸，這里的金線勾邊可以再密實一點?！?br />
  “李姐姐，這兩片葉子的綠色過渡，再試試我上次說的方法?！?br />
  “趙嬸，香囊的收口針要藏在里面?！?br />
  她看得極其仔細，有時甚至?xí)闷鹄C繃，親手修改一兩處不夠完美的地方。她的嚴(yán)格并沒有引起抱怨，反而讓繡娘們更加用心，因為大家都明白，這關(guān)系到繡坊的聲譽和每個人的長遠生計。

  凌初瑤偶爾過來，看到的是一片井然有序、全力沖刺的景象。江氏將物料管理得妥妥當(dāng)當(dāng)，冷香蓮技術(shù)指導(dǎo)到位，繡娘們?nèi)σ愿?。她幾乎不需要插手，只確保后勤供應(yīng)和與孫娘子的溝通順暢即可。

  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，第一批訂單終于在規(guī)定工期內(nèi)，保質(zhì)保量地完成了。

  當(dāng)幾十套精美絕倫、散發(fā)著嶄新光澤的福壽紋繡品，以及那些別致新穎的香囊帕子被打包好，裝上前往縣城的騾車時，繡坊里的所有人都聚在門口，目送著騾車遠去。

  陽光照在每個人臉上，洋溢著疲憊卻滿足的笑容。

  “總算趕出來了！”

  “咱們真的做到了！”

  “就等著孫娘子那邊的好消息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