試射的震撼余波尚未完全平息，凌初瑤便開始了對大寶的系統(tǒng)教學。院子里，她用木炭在靠墻的土坯墻上畫了幾個大小不一的同心圓，權當最簡單的箭靶。

  “站姿，是根基。” 凌初瑤將弓遞給躍躍欲試的大寶，自己則站定，為他示范，“雙腳分開，與肩同寬，側身對靶。重心下沉，但不是蹲馬步，要穩(wěn)而自然?！?br />
  大寶學著她的樣子，努力擺開架勢，小身板繃得緊緊的，顯得有些僵硬。

  “放松些，肩膀沉下去?！?凌初瑤走上前，手指在他緊繃的肩胛骨上輕輕一點，另一只手扶正他微微歪斜的腰胯，“想象自己是一棵樹，腳是根，扎進土里，上半身是樹干，隨風微動，但根不動。”

  她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。大寶依言調整，深呼吸，努力尋找那種“扎根”的感覺，身體的僵硬感果然緩解了不少。

  接著是握弓和勾弦的手法。凌初瑤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將弓平穩(wěn)地推出去，而非死死攥住；如何用食指、中指和無名指的第一指關節(jié)勾弦，指腹貼住箭尾，手腕保持平直。

  “開弓，靠的是背肌發(fā)力，不是單用手臂的蠻力?！?凌初瑤站在他側后方，引導他感受發(fā)力的軌跡，“想象你的肩胛骨在向中間擠壓。”

  大寶嘗試著拉動弓弦，小臉再次憋得通紅。這把弓對成年男子來說都需不小力氣，對他一個孩子而言更是沉重。他使出了吃奶的勁兒，弓弦也只拉開了不到三分之一，手臂就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。

  “可以了，保持三個呼吸，然后慢慢放松收回，不要猛地松手?！?凌初瑤沒有催促，只是冷靜地給出指令。力量需要時間積累，正確的發(fā)力方式和動作定型比盲目追求拉開距離更重要。

  大寶咬著牙，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，努力維持著那可憐的開弓幅度，堅持了三個呼吸，才依言緩緩將弓弦復位，小小的胸膛劇烈起伏著。

  “很好?！?凌初瑤給予肯定，“記住這種感覺。每天先練習站姿和空弓開合五十次，力量慢慢就會上來。”

  “嗯！” 大寶重重點頭，抹了把汗，沒有絲毫氣餒，反而因為得到了明確的訓練方法而眼神發(fā)亮。他再次舉起弓，一遍遍地重復著站定、側身、舉弓、嘗試開合的動作，神情專注得仿佛在進行一場莊嚴的儀式。

  另一邊，被冷落的二寶看著哥哥和娘親都在玩“新玩具”，小嘴撅了起來，扯著凌初瑤的衣角：“娘親，寶寶也要射箭！”

  凌初瑤低頭看了看還沒弓高的小豆丁，想了想，走進屋里，找出幾根柔韌性極佳的細竹條和一截麻繩。她手指翻飛，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，很快就用竹條彎成一個小小的弓形，用麻繩繃緊，又削了幾根一頭鈍圓的小竹棍當箭矢。

  “給，你的弓?！?她將這把迷你小弓遞給二寶。

  二寶驚喜地接過來，愛不釋手，學著哥哥的樣子，笨拙地將小竹箭搭在麻繩上，用力一拉——竹條彎曲，小竹箭軟綿綿地飛出去不到一米遠，就掉在了地上。

  但二寶絲毫不介意，咯咯地笑起來，跑過去撿起小箭，又繼續(xù)他的“射擊”游戲，嘴里還給自己配音：“咻！啪！打中大老虎啦！”

  院子里，一邊是大寶汗流浹背、一絲不茍地重復著基礎動作，小小的身影充滿了堅韌；另一邊是二寶舉著小弓弩，追著想象中的“大老虎”滿院子跑，奶聲奶氣的歡呼和稚嫩的動作萌態(tài)十足。

  凌初瑤站在中間，時而糾正一下大寶的細微差錯，時而又要防備二寶跑得太快被門檻絆倒。清冷的日光下，汗水、歡笑、專注與童真交織在一起，往日清冷甚至帶著幾分壓抑的小院，此刻充滿了鮮活的生活氣息和難得的溫馨。

  偶爾有鄰居從院外經(jīng)過，聽到里面的動靜，探頭看到這母子三人迥異卻又和諧的一幕，臉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復雜的神色，有驚訝，有感慨，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。這冷老四家的，是真的不一樣了。

  大寶在又一次空弓練習后，放下弓，甩了甩酸脹的胳膊，看著旁邊玩得不亦樂乎的弟弟，嘴角也微微翹了一下。他走到凌初瑤身邊，仰頭問：“娘，我什么時候能像您一樣，射中那么遠的石頭？”

  凌初瑤看著他眼中熾熱的火焰，平靜地回答：“先射中三十步的樹干。一步一個腳印?！?br />
  “我會的！” 大寶眼神堅定，沒有絲毫退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