蛇肉的香氣在破敗的院落里縈繞不散，混合著清晨草木的濕氣。

  陶罐里的湯熬成了奶白色，蛇肉軟爛。凌初瑤將肉和湯分盛到兩個碗里。

  “吃吧?！?br />
  冷君睿立刻放下充當(dāng)火鉗的樹枝，撲到灶臺邊，小心翼翼地端起碗，吹了吹氣，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熱湯。溫?zé)岬臏瓗е鴿庥舻娜庀慊牒韲担娣夭[了下眼，趕緊夾起一塊肉塞進(jìn)嘴里。

  冷君瑜也湊過來，笨拙地捧著碗，小口小口地喝著，燙得直吐舌頭卻舍不得停。

  凌初瑤看著他們狼吞虎咽，自己快速吃掉了另一份。食物能量補(bǔ)充完畢。

  她將碗筷收拾干凈，目光掃過空了大半的水缸和幾乎見底的柴堆。

  必須行動了。

  她拿起墻角的背簍和磨亮的柴刀，別在腰間。

  “我上山。”她對兩個還在舔著嘴唇回味的孩子說道，“你們留在家里，關(guān)好門，任何人來都不要開?！?br />
  聽到“上山”，兩個孩子沒什么特別反應(yīng)，山里對于村里的孩子不算陌生。但聽到后半句，冷君睿立刻緊張起來，小臉繃緊，用力點了點頭。他知道，娘親不在家，祖母或者二伯娘可能會來。

  凌初瑤不再多言，背上背簍，利落地出了院子，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村后山的小路上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日頭漸漸升高，接近正午。

  冷君睿和冷君瑜乖乖待在屋里，門從里面閂著。兄弟倆坐在草堆上，冷君睿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胡亂劃著，冷君瑜則靠著他，有些昏昏欲睡。

  “哐當(dāng)——”

  院籬笆門被推開的聲音驚得兄弟倆一個激靈。

  冷君睿立刻跳起來，跑到門縫邊緊張地朝外看。當(dāng)他看清那個背著沉甸甸背簍、大步走進(jìn)來的身影時，緊繃的小肩膀才松弛下來。

  是娘親回來了。

  凌初瑤將背簍放在院中地上，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。背簍里裝滿了干燥的柴火，最上面還放著幾捆常見的止血草藥作掩護(hù)，而在柴火和草藥的掩蓋下，是兩只肥碩的野雞和一只灰毛野兔，都已經(jīng)斷了氣。這是她上午在山中的收獲，利用末世的身手和智能管家的輔助，對付這些普通獵物并不困難。

  她額角帶著細(xì)密的汗珠，但呼吸平穩(wěn)，眼神銳利依舊。

  她走到水缸邊，舀起一瓢水，大口喝下。冰涼的井水緩解了喉嚨的干渴。

  放下水瓢，她看向從門縫里偷看的兩個孩子，開口道：“收拾一下，我們?nèi)ユ?zhèn)上?！?br />
  “鎮(zhèn)……鎮(zhèn)上？”

  冷君睿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，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，猛地后退一步，撞到了身后的冷君瑜。他手里的樹枝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

  冷君瑜被哥哥的反應(yīng)嚇到，再聽到“鎮(zhèn)上”兩個字，小臉也瞬間慘白，嘴巴一癟，眼淚立刻涌了上來，帶著哭腔尖叫：“不去！娘，別鎖我們！我們乖乖在家！不去鎮(zhèn)上！”

  鎖？

  凌初瑤眉頭微蹙，原主的記憶碎片涌上：黑暗的屋子，被反鎖的門，餓得發(fā)慌的孩子……

  冷君睿緊緊咬著下唇，黑眼睛里是全然的恐懼和一絲絕望的憤怒。他張開雙臂，把弟弟死死擋在身后，盡管他自己也怕得渾身發(fā)抖。

  “錢……錢在炕席底下，我們沒動……娘，你別……”他聲音發(fā)顫，試圖找出能讓娘親改變主意的理由。

  凌初瑤看著他們?nèi)缗R大敵的模樣，心里沒什么波瀾，只覺得麻煩。孩子的恐懼是弱者的合理反應(yīng)，但無助于解決問題。

  “這次不帶你們?nèi)?，”她語氣沒什么變化，陳述決定，“我自己去。”

  這話并沒有讓兩個孩子放松。冷君睿眼中的恐懼更深了。娘親一個人去鎮(zhèn)上？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會像以前一樣，被鎖在漆黑的屋里？

  他看著凌初瑤轉(zhuǎn)身似乎要去拿鎖頭的動作（其實她只是想去處理背簍里的獵物），積壓的恐懼爆發(fā)，他猛地沖上前，不是攻擊，而是“噗通”跪下，小手死死抓住凌初瑤的褲腳，仰著慘白的小臉，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。

  “娘！帶我們?nèi)?！求你了！帶我們一起去！我們保證聽話！不吵不鬧！不吃東西也行！別……別鎖著我們……”他哽咽著乞求。

  冷君瑜見哥哥跪下，也哭著跑過來跪下，抱著凌初瑤的另一條腿，小身子抖得像風(fēng)中的落葉。

  凌初瑤低頭，看著跪在腳邊、哭求著的兩個孩子，褲腳被他們攥得緊緊的。她沉默了片刻。

  帶兩個小拖油瓶去鎮(zhèn)上，會降低效率。

  但是……把他們單獨(dú)留在這里，以他們目前的狀態(tài)和原主留下的惡劣名聲，未必安全。

  權(quán)衡利弊。

  她動了動腿，聲音依舊平淡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：“起來?！?br />
  兩個孩子沒動，只是仰著淚眼看著她。

  “帶你們一起去?！绷璩醅幯a(bǔ)充道，語氣不容置疑，“現(xiàn)在，去把臉和手洗干凈，準(zhǔn)備出門?！?br />
  跪在地上的兩個孩子愣住了，抓著褲腳的手不自覺地松開。

  帶……帶他們一起去？

  不是鎖起來？

  冷君睿呆呆地看著凌初瑤，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欺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