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幽瀾紀(jì)事
玄鐵令牌冰冷的觸感還殘留在指尖,那卷《幽瀾紀(jì)事·殘卷》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,燙得沈薇薇坐立難安。
“其禍非止于一人……東宮……怨……火種悸動……”
東宮!先太子蕭景瑜!
那個在話本里只是作為背景板一筆帶過、在“靖王蕭景珩暴戾奪權(quán)”傳聞中早已被遺忘的的名字,此刻卻與“赤魘”聯(lián)系在了一起!
蕭景珩的兄長,當(dāng)年的儲君,真的是意外墜馬而亡嗎?
還是……他的死,本身就是某個陰謀的一環(huán),甚至直接導(dǎo)致了蕭景珩在北邙山“誤入炎窟”,身染“赤魘”?
如果真是這樣,那蕭景珩知道多少?他這些年背負(fù)著“赤魘”的痛苦和隨時可能失控的風(fēng)險,是在追查真相,還是……他本身就是真相的一部分?
沈薇薇原本以為,自己只是不幸穿成了一個懸疑話本里的炮灰,努力在變態(tài)王爺手下求生。
可現(xiàn)在,這潭水比她想象的深了何止千百倍!
這已經(jīng)不僅僅是王府傾軋,更牽扯到皇權(quán)更迭、上古秘辛!
她冷靜下來,將那塊玄鐵令牌緊緊攥在手心。
令牌邊緣的棱角硌著皮膚,帶來一絲清晰的痛感。
權(quán)力。信息。力量。
這是她如今能依仗的三樣?xùn)|西。
蕭景珩給予的有限自由和資源,是她撬動局面的支點。
腦海中那些尚未完全消化的祭壇烙印和混沌能量,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。
她必須盡快強大起來,不僅僅是武力上,更是對全局的洞察上。
沈薇薇幾乎足不出戶,將自己埋在那兩箱典籍和蕭景珩陸續(xù)派人送來的新材料之中。
她如饑似渴,閱讀那些晦澀的古籍,對照腦海中的祭壇烙印,拼湊出更完整的圖景。
《幽瀾紀(jì)事》殘破不全,《南疆巫蠱考》語焉不詳,《五行源流論》過于基礎(chǔ)……她看得頭昏腦脹,進展緩慢。
那些關(guān)于上古封印、關(guān)于“赤魘”本質(zhì)的核心信息,都被有意無意地掩蓋或銷毀了。
她翻到一本薄薄的、沒有署名、紙質(zhì)也頗為普通的筆記。
筆記的開頭,用一種略顯潦草卻力透紙背的筆跡寫著:
“北邙狩,非意外。炎窟之險,亦非天災(zāi)?!?br />
沈薇薇,繼續(xù)往下看。
“有人引我入彀,其目標(biāo),或非我,乃東宮舊部,乃朝堂格局。然‘赤魘’纏身,生不如死,追兇無益,唯求解脫?!?br />
“遍尋古籍,唯‘離火之體’或有一線生機。然柳氏女失敗,身死道消,反噬更烈。莫非……方向錯了?”
“近日偶得南疆殘圖,指向‘混沌源胚’……虛無縹緲,或為唯一希望……”
筆記到此戛然而止。
是蕭景珩的筆跡!這是他親筆所書的札記!
雖然依舊沒有明確指出兇手,但他確認(rèn)了北邙之事是陰謀!
他也曾懷疑過“離火之體”的方向,并在柳依依失敗后陷入迷茫,直到找到關(guān)于“混沌源胚”的線索!
這印證了沈薇薇的部分猜測,也讓她對蕭景珩的處境有了更復(fù)雜的認(rèn)知。
他并非全然冷酷的暴君,也是一個在痛苦和陰謀中掙扎的受害者與……復(fù)仇者?
閣樓外傳來玄青子略顯急促的聲音:“沈姑娘,王爺有請?!?br />
沈薇薇收起札記,整理了一下衣衫,神色平靜,走了出去。
蕭景珩在書房等她。
幾日不見,他臉色依舊蒼白,但周身那躁動不安的“赤魘”之氣,被強行壓制了下去,只是眼底深處……那抹揮之不去的赤紅,顯示這種壓制并不輕松。
他沒有坐在書案后,而是負(fù)手站在窗前,望著窗外。
“看出什么了?”他沒有回頭。
沈薇薇走到他身后不遠處停下。“王爺當(dāng)年在北邙,是被人引入了‘炎窟’?!?br />
蕭景珩背影微微一僵。
“有人想借‘赤魘’之手,除掉王爺,或者……借此攪動風(fēng)云。”沈薇薇繼續(xù)道,語氣平穩(wěn),“先太子之死,恐怕也與此脫不了干系。”
蕭景珩緩緩轉(zhuǎn)過身,緊緊盯著她:“你還知道什么?”
“我知道,‘離火之體’并非解藥,甚至是毒藥?!鄙蜣鞭庇纤哪抗?,“而‘混沌源胚’,或許才是真正的鑰匙。王爺之前尋找的方向,一直被人誤導(dǎo)了?!?br />
蕭景珩眼底翻涌著墨色與赤紅,沉默良久,才緩緩開口:“……不錯。”
他承認(rèn)了。
“誤導(dǎo)你的人,是誰?”沈薇薇追問。
蕭景珩卻移開了目光,重新望向窗外,語氣恢復(fù)了冰冷:“這不是你該問的。”
又是這句話。
沈薇薇心中冷笑,知道觸及了他的底線。
她不再糾纏,換了個問題:“王爺如今,還信那‘混沌源胚’之說嗎?”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