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6章 心結(jié)難解.舊事如煙
蘇婉娘的疏離像一根細(xì)刺,扎在韓鈞心頭。他幫韓爽將訂好的繡品搬回客棧,一路沉默,眉宇間鎖著化不開的凝重與痛楚。回到客棧房間,韓爽屏退左右,為他斟了一杯熱茶。
“大哥,”韓爽輕聲開口,打破了沉默,“蘇娘子的事,你若不介意,可否與我說說?當(dāng)年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,讓她如此……決絕?”
韓鈞握著溫?zé)岬牟璞?,指?jié)微微發(fā)白,目光投向窗外臨淮府繁華的街景,卻仿佛穿透了時光,回到數(shù)年前那個煙雨蒙蒙的江南小鎮(zhèn)。
“那年,我隨恩師游歷江南,在湖州遇險,遭人暗算,身中毒箭,倒在一條僻靜的巷子里?!表n鈞的聲音低沉,帶著追憶的沙啞,“是婉娘救了我。她那時還不是繡莊老板娘,只是鎮(zhèn)上一位繡技出色的孤女,與祖母相依為命。她將我藏在家中閣樓,悉心照料,用她祖母傳下來的土方為我解毒。我重傷昏迷數(shù)日,醒來第一眼看到的,就是她熬紅的雙眼?!?br />
他頓了頓,眼底浮現(xiàn)一絲溫柔:“我養(yǎng)傷的那段日子,是我此生最快活的時光。婉娘外表溫婉,內(nèi)心卻堅韌聰慧,我們談天說地,從繡藝到詩詞,從江湖見聞到市井趣事,無話不談。我教她幾招簡單的防身術(shù),她為我縫補衣物,烹制家鄉(xiāng)小菜……彼此心意,雖未明言,卻早已相通?!?br />
韓爽靜靜聽著,能想象出當(dāng)時少年俠客與溫婉繡娘之間那份純粹而美好的情愫。
“后來,我的行蹤被仇家察覺?!表n鈞的語氣驟然轉(zhuǎn)冷,帶著壓抑的怒火,“他們尋上門來,要抓我。婉娘為了掩護我,故意引開他們,卻不幸被擄走。我拼死追趕,雖救下了她,但她……她為了自保,被那賊首用淬了毒的匕首劃傷了臉,也受了不少驚嚇折磨。”
“我愧疚萬分,發(fā)誓要娶她,護她一生一世??伤婺竻s在那次驚嚇后病重去世。婉娘料理完祖母后事,竟不告而別,只留下一封信,說與我身份懸殊,江湖風(fēng)波險惡,她不愿成為我的拖累,更怕因她臉上的傷讓我遭人非議……讓我忘了她,另覓良緣?!?br />
韓鈞一拳捶在桌上,茶杯震得哐當(dāng)作響:“我找了她很久,幾乎翻遍了江南,卻杳無音信。我以為……以為她或許已不在人世,或是遠(yuǎn)走他鄉(xiāng),隱姓埋名。沒想到……她竟來了臨淮府,開了這間繡莊,還遇到了這般欺壓!” 他眼中滿是心疼與憤怒,“她臉上的傷疤用了特殊的藥膏淡化了許多,但細(xì)看仍有痕跡。她定是吃了很多苦……而我,卻什么都不知道!”
韓爽聽完,心中了然。當(dāng)年的變故、容貌受損、祖母去世、以及身份差距帶來的自卑與顧慮,重重疊加,讓蘇婉娘選擇了逃離和封閉自己。她不是不愛,恰恰是愛得太深,才寧愿自己背負(fù)一切,也不愿成為韓鈞的“負(fù)擔(dān)”或“污點”。
“大哥,”韓爽握住兄長的手,傳遞著支持,“蘇娘子心中有傷,更有傲骨。她當(dāng)年選擇離開,是為你著想,也是她的驕傲使然。如今重逢,她態(tài)度疏離,未必是心中無你,或許更多的是不知如何面對,以及……不想拖累你查案的正事。我們需要耐心,更要讓她看到,如今的你,有能力護她周全,更不會在意那些世俗眼光和過往傷痕。”
韓鈞深吸一口氣,點了點頭:“我明白。我不會再讓她從我眼前消失。那周師爺,便是第一個要解決的障礙!”
要解決周師爺,不能只靠武力驅(qū)趕。韓鈞與祁硯之、韓爽商議后,決定雙管齊下。
祁硯之憑借欽差身份和軍方背景,明面上以“整頓地方治安、核查府衙賬目”為由,向臨淮府知府施壓,暗示其約束親屬,不得滋擾商戶,尤其點名了錦繡街云裳閣的糾紛。知府雖與通判有利益勾連,但面對欽差和邊軍將領(lǐng)的聯(lián)合威勢,也不敢明目張膽袒護,只得暗中警告周師爺收斂。
韓爽則動用商業(yè)手段。她通過趙鐵鷹的渠道,迅速摸清了周師爺名下產(chǎn)業(yè)的底細(xì)——除了想要強占云裳閣擴建的酒樓,周家還經(jīng)營著當(dāng)鋪、米行,并與本地幾家大戶有緊密的生意往來,其中不乏涉及漕運走私的灰色地帶。
“他不是想要云裳閣的地皮嗎?”韓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“那我們就讓他‘求而不得’,還要‘賠了夫人又折兵’?!?br />
她讓趙鐵鷹以京城大商賈的名義,高調(diào)接觸周師爺對頭家的產(chǎn)業(yè),拋出誘人的合作意向,并放出風(fēng)聲,看好錦繡街未來的商業(yè)潛力,有意整條街收購改造。同時,她暗中支持幾家受周家欺壓的小商戶聯(lián)合起來,提供資金和法律咨詢,準(zhǔn)備聯(lián)名狀告周家強買強賣、欺行霸市。
一時間,周師爺感到壓力倍增。欽差盯著,對頭虎視眈眈,原本唾手可得的云裳閣似乎變成了燙手山芋,更麻煩的是,他的一些不法生意似乎也有了暴露的風(fēng)險。在姐夫的嚴(yán)厲警告和現(xiàn)實壓力下,周師爺只得暫時偃旗息鼓,撤回了對云裳閣的逼迫,至少明面上不敢再輕舉妄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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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部壓力暫時解除,但韓鈞與蘇婉娘之間的冰層,仍需小心化解。
韓爽沒有急著讓韓鈞去表白或追問過去,而是創(chuàng)造了許多“自然而然”的相處機會。
她以“商討繡品訂單細(xì)節(jié)、探討將蘇繡引入京城市場的可能性”為由,時常邀請?zhí)K婉娘來自家商隊臨時租下的小院。韓鈞有時“恰好”也在,但他謹(jǐn)記韓爽的叮囑,不再急切追問,只是默默坐在一旁,聽她們討論繡樣、配色、布料,偶爾插上一兩句關(guān)于北方市場喜好的見解,目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追隨蘇婉娘。
韓爽發(fā)現(xiàn),每當(dāng)韓鈞在場時,蘇婉娘雖仍保持著客氣距離,但緊繃的脊背會微微放松,傾聽韓鈞說話時,睫毛會輕輕顫動。她泡茶時,會不經(jīng)意地將第一杯放在韓鈞手邊;韓鈞不小心碰倒茶杯,她會下意識地遞過自己的手帕。
一次,韓爽故意提起北方干燥,自己帶來的潤膚膏快用完了,蘇婉娘立刻道:“我那里有自己調(diào)的芙蓉脂,用珍珠粉和幾種花露制成,滋潤不膩,明日給韓姑娘帶些來試試。” 第二天,她果然帶來一個精致的小瓷盒。韓爽接過,打開嗅了嗅,贊道:“真香!蘇娘子手真巧。大哥,你要不要也試試?你常在外面跑,風(fēng)吹日曬的。” 說著,不由分說抹了一點在韓鈞手背上。
韓鈞身體一僵,感受著那微涼細(xì)膩的膏體和她指尖無意間的觸碰,耳根微微發(fā)紅。蘇婉娘也瞬間臉頰緋紅,垂下眼去。那一刻,空氣中流淌著微妙的尷尬,卻也摻雜著一絲久違的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