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，韓爽與祁硯之一行人離開了落霞鎮(zhèn)，繼續(xù)沿著邊境線前行。時至中午，他們抵達了一個名為“石灘鎮(zhèn)”的較大城鎮(zhèn)。此鎮(zhèn)比落霞鎮(zhèn)繁華許多，人流如織，但也隱隱透著一股浮躁不安的氣息。

  眾人尋了一間看起來還算干凈的飯館用午飯。飯館內(nèi)人聲嘈雜，三教九流匯聚。韓爽與祁硯之坐在靠窗的雅座，三位長老、青鸞小翠及幾名親衛(wèi)則分散在周圍，看似隨意，實則將核心位置護衛(wèi)得滴水不漏。

  正當(dāng)他們用餐時，隔壁桌幾個腳夫模樣的漢子壓低的議論聲，引起了韓爽的注意。

  “……聽說了嗎？鎮(zhèn)東頭王老五家那個，前天跑去西山那邊要人，被打得不輕抬回來的！”

  “噓！小聲點！不要命了？那地方現(xiàn)在邪性得很！”

  “可不是嘛，說是招工，工錢給得是高，可進去的人，有一個回來的沒有？王老五他兒子，第一批進去的，這都小半個月了，音信全無！”

  “他媳婦也是膽子大，一個人跑去要說法，結(jié)果……唉，造孽??！”

  “官府都不管嗎？”

  “管？怎么管？人家手續(xù)齊全，說是給北邊的大人物修別院，有批文的！再說了，沒憑沒據(jù)的，官府憑什么去查？”

  韓爽與祁硯之交換了一個眼神，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。 “招工”、“只進不出”、“毆打家屬”、“官府默許”，這些關(guān)鍵詞串聯(lián)起來，絕非尋常事。

  祁硯之對身旁一名親衛(wèi)使了個眼色，那親衛(wèi)會意，起身裝作添茶，自然地與那桌腳夫搭上了話。不一會兒，親衛(wèi)回來，低聲稟報：

  “將軍，少主。打聽清楚了。大約一個月前，鎮(zhèn)上來了一伙人，打著‘北境督造府’的旗號，在高價招募青壯勞力，說是去西邊山里修建一座大人物的避暑別院。工錢給得是市價的三倍，還承諾包吃住。第一批招了大概三十多人，幾乎都是鎮(zhèn)上的貧苦人家或者外來的流民。當(dāng)時很多人都搶著去?！?br />
  親衛(wèi)頓了頓，聲音壓得更低：“但奇怪的是，這些人進去之后，就再也沒露過面。既沒有人回來探親，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。有家屬不放心，去西山腳下那個所謂的‘工地區(qū)’詢問，不是被兇神惡煞的守衛(wèi)趕走，就是像王老五家媳婦那樣，直接被打了回來。鎮(zhèn)上現(xiàn)在人心惶惶，但對方似乎背景很深，官府也只是敷衍了事?！?br />
  就在這時，飯館門口傳來一陣騷動。只見一個頭發(fā)花白、面色蠟黃的老婦人，在一個年輕婦人的攙扶下，顫巍巍地走了進來，直接跪在了掌柜面前，聲淚俱下：

  “掌柜的行行好，賒點藥吧……我那兒媳，昨天去找我兒子，被打傷了，現(xiàn)在發(fā)著高燒，說胡話……家里實在揭不開鍋了……” 那年輕婦人臉上還帶著明顯的淤青，眼神驚恐未定。

  掌柜的面露難色，似乎想幫忙又有所顧忌。

  韓爽立刻站起身，走了過去。青鸞與小翠緊隨其后。

  “老人家，快請起。”韓爽扶起老婦人，聲音溫和卻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，“我們是路過的郎中，正好可以幫您兒媳看看?！?br />
  老婦人渾濁的眼睛里瞬間燃起一絲希望，但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。

  祁硯之也走了過來，他雖未著戎裝，但久居上位的氣度自然流露：“老人家，帶我們?nèi)タ纯窗?，藥費診金，我們分文不取。”

  或許是韓爽眼中的真誠，或許是祁硯之不容置疑的氣場，老婦人終于點了點頭，在年輕兒媳的攙扶下，引著他們朝鎮(zhèn)子邊緣一處破舊的土坯房走去。

  路上，韓爽簡單詢問了幾句。老婦人姓周，兒子叫周大壯，是第一批被招去的。兒媳趙氏前天實在擔(dān)心，偷偷跑去西山想看看，還沒靠近那片被木柵欄圍起來的區(qū)域，就被幾個彪形大漢攔住，不僅不讓見，還被打了一頓。

  來到周家，只見家徒四壁，炕上躺著的趙氏果然額頭滾燙，嘴唇干裂，還在無意識地囈語著“……別打我……大壯……快跑……”

  韓爽立刻上前診脈，青鸞則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箱。韓爽發(fā)現(xiàn)趙氏除了皮外傷，還受了不小的驚嚇，肝氣郁結(jié)，心脈不穩(wěn)。她示意青鸞取出銀針和安神定驚的藥劑。

  趁著青鸞施針喂藥的功夫，韓爽和祁硯之仔細詢問了周老太關(guān)于那“招工點”的更多細節(jié)——具體位置、守衛(wèi)情況、那些人有什么特征等等。

  “他們……他們胳膊上，好像都系著一根紅布條……”周老太努力回憶著兒媳昏迷前說過的話。

  紅布條！

  韓爽和祁硯之心中同時一凜！這與之前“焚天教”余孽，以及北狄“黑狼衛(wèi)”在某些行動中使用的標(biāo)識極為相似！

  看來，這所謂的“招工”，根本就是一個陷阱！目的很可能不是修什么別院，而是以高薪為誘餌，擄掠青壯勞力，用于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——也許是作為苦力開采私礦，也許是進行某種秘密工程，甚至……更殘忍的用途。

  “硯之，”韓爽看向祁硯之，眼神冰冷，“這件事，我們恐怕不能不管?！?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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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祁硯之點頭，目光銳利如刀：“光天化日之下，竟敢在我大雍境內(nèi)行此等擄掠百姓之事！無論他們背后是誰，都必須揪出來！”

  原本計劃徑直北上的行程，因此事不得不暫緩。一條隱藏在邊境城鎮(zhèn)，以招工為名，行擄掠之實的黑暗鏈條，已然浮出水面。韓爽與祁硯之決定，要徹查此事，救出那些被困的百姓，并將這伙無法無天之徒，連根拔起！新的戰(zhàn)斗，就在這看似普通的飯館聽聞中，悄然拉開了序幕。

  韓爽指尖輕叩木桌，青瓷茶盞中的漣漪尚未平息。硯之，你率親衛(wèi)扮作商隊，明日辰時去西山腳。她將茶渣倒入銅盆，水面倒映出窗外巡邏的衙役身影，我與小翠假扮醫(yī)女，從周家入手查訪其他受害者。

  祁硯之解下腰間玄鐵令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