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，萬籟俱寂。靜心苑內(nèi)只余書房一盞孤燈，燈芯偶爾爆出輕微的聲，在沉寂的夜里顯得格外清脆。韓爽獨坐案前，將最后一批煉制的丹藥分門別類收好，指尖在白瓷瓶上輕輕摩挲，感受著瓶身傳來的溫潤觸感。瓶中藥丸泛著淡淡光澤，凝聚著她這些日子的辛勤與智慧。

  白日里，她跟隨師父薛慕華勤修醫(yī)術(shù)武藝，每一個脈象、每一招一式都一絲不茍；夜幕降臨后，她便進(jìn)入自己的秘密空間，在那里反復(fù)試驗，將腦海中那些來自現(xiàn)代社會的知識與師門古老傳承相結(jié)合，融會貫通。令她欣喜的是，這種看似狂妄的嘗試，成效遠(yuǎn)超預(yù)期。

  案頭瓶瓶罐罐擺放整齊，每一瓶、每一罐都被她貼上了工整標(biāo)簽。韓爽抬頭望向窗外，畢竟初冬的夜風(fēng)已經(jīng)帶了幾分冷意。忽聽一聲，書房的門被緩緩?fù)崎_。薛慕華緩步走入，燭光在他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。這位久負(fù)盛名的神醫(yī)此時雖傷病初愈，卻依然保持著從容不迫的氣度，只是眉宇之間隱約可見幾許疲憊。正是薛慕華推門的這一剎那，他恰好看見自己這個小徒弟正對著窗外的明月沉思。

  月光如水，溫柔地灑在韓爽的側(cè)臉上，勾勒出她日漸堅毅的輪廓。那雙總是沉靜如水的眸子此刻正映著星辰，閃爍著若有所思的光芒，仿佛在謀劃著什么。薛慕華看著眼前這個十三歲的小徒弟，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擔(dān)憂。

  爽兒。薛慕華輕聲喚道。

  韓爽聞聲立刻回神，快步上前攙扶：師父，您傷勢才愈沒多久，不該熬夜的。

  薛慕華擺擺手，示意自己無礙。他的目光在書房內(nèi)環(huán)視一周，最終落在那一桌琳瑯滿目的瓶瓶罐罐上，特別是那把造型奇特的手槍上——那是韓爽昨日剛拿出來給他看的。老人沉吟片刻，終是開口：谷中傳來急訊，有幾味珍稀藥材即將成熟，需我親自回去主持采收。此外...他頓了頓，語氣變得嚴(yán)肅起來，殷百里似乎又在江南現(xiàn)身了。

  殷百里這三個字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，韓爽心頭一緊，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：師父要回藥王谷？

  是。這一去，少則三月，多則半年。薛慕華凝視著眼前這個自己親手帶的小徒弟，你可愿隨為師同去？谷中典籍眾多，對你修行大有裨益。

  韓爽幾乎是脫口而出，聲音很輕，卻字字清晰：徒兒想留下。

  這個答案似乎在薛慕華意料之中。他捋須微笑，眼中閃爍著慈愛與贊許：說說你的道理。

  第一，徒兒雖進(jìn)步神速，但實戰(zhàn)經(jīng)驗尚淺。藥王谷能人輩出，我這般進(jìn)步速度難免引人猜疑。韓爽的聲音平靜而理性，第二，殷百里既在江南活動，徒兒留在韓家，正好可以暗中查探。他在明，我們在暗，這是最好的機(jī)會。

  薛慕華眼中閃過贊許之色，卻故作嚴(yán)肅地追問道：那你這些日子的藥材從何而來？煉制的丹藥品質(zhì)之高，連為師都自愧不如。還有你習(xí)武的進(jìn)度...

  話未說完，他忽然出手，閃電般扣住韓爽手腕。內(nèi)力吞吐間，只覺她經(jīng)脈中真氣充盈流轉(zhuǎn)，竟已小有火候，遠(yuǎn)超同齡人應(yīng)有的水平。

  這等進(jìn)境，便是藥王谷最杰出的弟子，也需三年苦修。薛慕華目光如炬，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驚訝，爽兒，你身上可是有什么奇遇？

  書房內(nèi)燭火搖曳，映得韓爽面色明暗不定。她垂眸沉默良久，終于抬起頭來，眼中盡是坦誠與信任：

  師父說得對，徒兒確實...有個秘密。

  她緩緩伸出右手，掌心向上。下一秒，一個白玉瓷瓶憑空出現(xiàn)在她掌心，瓶身上還帶著氤氳水汽，仿佛剛剛從某種神秘的水源中取出。

  薛慕華瞳孔驟縮，聲音微顫：這是...

  徒兒偶然得了一處秘境。韓爽輕聲解釋，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可思議，其中有靈泉一眼，土地肥沃，藥材生長極快。弟子平日練功、制藥，多在其中。

  說著，她又演示了幾次隔空取物的神奇能力，將空間內(nèi)的藥材、丹藥一一取出，擺在案幾上。薛慕華從最初的震驚，漸漸變?yōu)榛腥?，最后長嘆一聲：

  難怪...難怪你進(jìn)步如此神速。這般機(jī)緣，確實匪夷所思。他鄭重地按住韓爽的肩膀，目光灼灼，此事還有誰知？

  除師父外，還有我的家人。韓爽回答得斬釘截鐵。

  好！好！好！薛慕華連說三個好字，眼中閃爍著欣慰與擔(dān)憂交織的光芒，此事定要爛在肚子里。懷璧其罪，這世道，人心難測啊。

  韓爽點頭，轉(zhuǎn)身從書架后的暗格中取出一個準(zhǔn)備好的包袱，小心翼翼地一件件取出物品，一邊展示一邊仔細(xì)交代：

  這白色瓷瓶里是解毒丹，用靈泉水煉制，能解百毒；綠色瓶中是傷藥，止血生肌有奇效；這兩個玉瓶里是靈泉原液，危急時可保命；

  她的手指最后落在一把造型奇特的金屬物件上，鄭重地捧起：還有這個——她認(rèn)真地看著薛慕華的眼睛，此物名為，但威力遠(yuǎn)勝尋常暗器。三十步內(nèi)，可洞穿鐵甲。師父請看，這里是保險，打開后扣動這里即可擊發(fā)。切記，此物聲音極大，非生死關(guān)頭不要使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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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薛慕華接過這件陌生的武器，仔細(xì)端詳。當(dāng)聽到洞穿鐵甲時，他眼中閃過一絲驚異。他按照韓爽的指導(dǎo)，依言練習(xí)了幾次操作，動作雖然略顯生疏，卻很快掌握了要領(lǐng)。忽然，他抬起頭問道：

  爽兒，你把這些保命的東西都給了為師，你自己呢？

  韓爽微微一笑，又從暗格中取出一把稍小的手槍，以及幾個小布袋：徒兒這還有。至于丹藥藥材，秘境中取之不盡，師父不必?fù)?dān)心。這些布袋里是我特制的小玩意——摻了高純度辣椒素的煙霧彈，能瞬間致盲的閃光粉，還有見血封喉的毒針...

  薛慕華聽著這些聞所未聞的暗器名稱，心中既驚訝又欣慰。他看著眼前這個心思縝密、處處周全的徒弟，忽然覺得眼眶發(fā)熱。他這一生收徒無數(shù)，卻從未見過如此妖孽又如此重情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