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時工坊內(nèi)。

  “張嘴?！?br />
  我順從地張開嘴，任由桑多涅——那位代號為木偶的執(zhí)行官——進行她那令人費解的檢查。

  那冰冷的鐵質工具小心翼翼地按壓著我的口腔內(nèi)壁，輕輕敲了敲我的牙齒，發(fā)出清脆的細微聲響。

  這感覺詭異極了，仿佛我是一件需要檢修的精密儀器，而非一個活生生的人。

  “能量被你消耗得差不多了?！彼栈毓ぞ?，摘下手套，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。

  我有些茫然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  我完全不知道她剛才在我嘴里搗鼓了什么。

  她像完成了例行公事的牙醫(yī)，用她那清冷的聲音解釋，語速平穩(wěn)，吐字清晰：“那顆石頭是我早年流失的試驗品核心。因為那天……咳，總之，你和那個斯卡拉姆齊之間的綁定，很快就會因為時間問題解決?！彼D了頓，補充了一句，對于打擾到她的小小不滿，“這點小事也要來煩我?！?br />
  “所以什么時候能好?！闭驹谝慌原h(huán)抱著雙臂的散兵開口，語氣同樣算不上友好。

  桑多涅眼皮都沒抬：“三十六天吧?！?br />
  “這就是很快？”散兵嗤笑一聲，嘲諷道，“你在你的工坊待得連時間概念都沒有了嗎？”

  “難道不是嗎，”桑多涅終于瞥了他一眼，聲音沒什么起伏，“于你，于我而言，這三十多天的時間，算什么呢。”

  散兵的目光在我臉上短暫停留了一瞬，抿了抿唇，沒再吭聲。

  桑多涅繼續(xù)用她那平直的語調說：“不過想加快速度的話，這里有一個能量場，你們有時間就在這里待著?！?br />
  她指了指工坊角落里一個散發(fā)著微弱幽光的區(qū)域。

  后來我才知道，這里并非桑多涅位于至冬的主工坊，只是附近一些出自她手的機械造物近期故障頻發(fā)，她不得不從挪德卡萊前往蒙德檢修。

  我們也就順勢暫時住進了這個臨時據(jù)點。

  拉爾夏似乎本能地不喜歡靠近桑多涅的工作室，所以每次我去那幽暗的能量場消磨綁定能量時，她都安靜地待在分配給我們的房間里。

  進入工作室的第三天，室內(nèi)依舊只有各種金屬工具被拿起、放下時發(fā)出的清脆碰撞聲，除此之外，一片死寂。

  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桑多涅背后那個形似發(fā)條的結構，又悄悄打量起整個工作室——光線昏暗，堆滿了奇形怪狀的零件和半成品，空氣渾濁。

  在這種環(huán)境下工作，真的不會影響視力嗎？

  她難道不需要進食？

  “把眼睛閉上能量說不定會消散得更快。”桑多涅頭也不回，聲音冷冰冰地傳來。

  她不習慣被人長時間注視。

  嗯，看出來了。

  “抱歉，”我誠心誠意地說，“只是覺得你認真工作的背影很好看，不自覺看久了?！?br />
  桑多涅：“……”

  她正在調試精密部件的手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，沒有回頭，但耳廓似乎微微動了動。

  她沉默了幾秒，才硬邦邦地擠出兩個字：“多事?！?br />
  看著她時不時需要費力轉身，在雜亂的工具堆里翻找合適的器械，我忍不住走上前：“需要幫忙嗎？這些工具和零件，我有點印象，或許能幫上你?！?br />
  桑多涅動作一頓，頭依舊低著，聲音悶悶的：“不需要。別礙事。”

  我沒離開，只是默默觀察著她的動作，在她下一次伸手摸索時，提前將一旁放著的她可能需要的小型校準器遞了過去。

  她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瞬，沒有回頭，也沒有道謝，但默默接了過去。

  之后，我又在她需要時，遞了幾次合適的工具，比如扳手、螺絲刀等等。

  她沒有再明確拒絕。

  等到又一次短暫的休息間隙，我的注意力被工作臺角落一個灰撲撲的小型機器人吸引。

  它看起來像是廢棄品，我順手拿過來，好奇地擺弄。

  我撓了撓頭，憑著一點模糊的記憶，嘗試將幾根松脫的線路按可能的順序插回接口。

  小機器人毫無反應，指示燈依舊黯淡。

  我又搗鼓了幾下，還是沒動靜，便把它輕輕放回原位，沒再理會。

  忽然，那個小機器人內(nèi)部傳來一陣細微的“滴滴”聲，緊接著，它搖搖晃晃地動了起來，邁著笨拙的步子，撞了撞我的腳踝，用一種呆板的電子音重復播放：“滴滴——下午茶時間到了——滴滴——下午茶時間到了——滴滴——”

  我嚇了一跳，連忙看向桑多涅。

  她果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，面無表情地看了過來。

  氣氛有點尷尬。

  我趕緊彎腰把那個還在不停報時的小機器人抱起來，連連道歉：“抱歉抱歉，吵到你了。我這就關掉?！?br />
  我手忙腳亂地摸索著機器人身上的按鍵，但按遍了所有能按的地方，那洗腦的提示音仍然固執(zhí)地響著。

  “沒用的。那個機器人?！鄙６嗄謇涞穆曇魝鱽?，“把所有線全拔了?！?br />
  我依言打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