薩莎今晚沒有回來。

  同帳篷的女兵說她輪到了夜班崗哨。

  在很遠(yuǎn)的地方。

  帳子里少了那個總是活力四射的身影，似乎一下子冷清了不少。

  團(tuán)雀在我枕邊不安地動了動，我把它輕輕攏進(jìn)溫暖的被窩里。

  薩莎是個很熱情的女孩。

  這幾天，基本都是她在負(fù)責(zé)與我的交接和看管。

  除了對她們女王展現(xiàn)的極致忠誠，其余時候她就是個單純的女孩。

  記得有一次，營地?fù)Q防，來了幾個新面孔的士兵，他們不認(rèn)識我，見我四處張望，態(tài)度便有些粗魯，試圖上前盤查。

  是薩莎像一陣風(fēng)似的沖過來，張開手臂擋在我身前，對著那幾個新兵：

  “對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溫暖！這是女王教導(dǎo)我們的！而且這位是……是散兵大人的客人！不得無禮！”

  至于是不是客人……

  這很難說。

  我也曾私下拜托過她：“薩莎，如果你在巡邏或者執(zhí)行任務(wù)時，看到一個藍(lán)色頭發(fā)的異國女孩，她叫拉爾夏，是我的好朋友，能不能麻煩你多留意一下？我很擔(dān)心她?！?br />
  薩莎當(dāng)時拍著胸脯保證：“放心！只要她在蒙德邊境出現(xiàn)，我們至冬女兵的眼睛就像雪原上的鷹一樣銳利！一定幫你留意！”

  回憶著這些，我心里稍稍安定，又泛起一絲迷茫。

  璃月港的朋友們現(xiàn)在在做什么呢？

  行秋是不是又在書房里看他的武俠小說？

  胡桃是不是又在想些稀奇古怪的促銷點(diǎn)子？

  香菱是不是在研究新菜？

  還有萬葉……

  他們熱鬧的身影仿佛還在眼前，轉(zhuǎn)眼間，我卻身處這異國的軍營，身邊是陌生甚至對我有敵意的人群，還有一個雙向綁定的同伴。

  算是同伴嗎？

  悄悄溜出帳篷，外面夜色清冷，月光灑在營地，給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銀輝。

  我不能走太遠(yuǎn)，只在帳篷附近第二棵樹下找了個地方坐下。

  剛從繁華喧囂的璃月港離開沒多久，身邊的人和事卻仿佛換了一茬。

  這幾日過得渾渾噩噩，像踩在史萊姆彈床上，并不真實(shí)。

  有一種，下一秒就會欲飛欲落的架勢。

  拉爾夏依舊下落不明，而我最初離開須彌，不過是為了那篇關(guān)于七國打工體驗(yàn)的畢業(yè)論文。

  怎么事情就一件接著一件，越來越復(fù)雜了呢。

  人的精力是有限的，疲憊感如同潮水，在寂靜的夜里尤其洶涌。

  提納里和柯萊還特意從須彌來璃月看我。

  他們不來倒好，一來，又走了。

  朋友們的關(guān)懷短暫地包圍過我，然后又抽離，反而勾起了我幽幽的念想。

  倒不是懷念為了課業(yè)奔波的焦頭爛額的日子，只是那種身處熟悉環(huán)境，被熟人環(huán)繞的安心感。

  不知不覺，我往前挪了幾步，離帳篷稍遠(yuǎn)了些。

  隨手撿起一根掉落的小樹枝，無意識地在覆著薄霜的地面上劃拉著。

  橫線，豎線，交錯纏繞，勾勒出一些自己也說不清是什么的圖案。

  腦子里空空的，又好像塞滿了東西。

  “阿嚏！”一個沒忍住，我打了個小小的噴嚏。

  幾乎就在噴嚏聲響起的同一瞬間，一個身影帶著微小的氣流擾動，突兀地出現(xiàn)在我面前——

  是散兵。

  他顯然是被綁定機(jī)制從帳篷里反向拉過來的，他正微微蹙著眉，眼眸在月光下顯得清冷。

  他低著頭，目光落在我……以及我剛剛創(chuàng)作的地面涂鴉上。

  “你出來做什么？”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。

  “透氣?！蔽依蠈?shí)回答，揉了揉鼻子，指著他腳下，“你踩到我的畫了?！?br />
  散兵聞言，低頭看了一眼。地面上是幾道歪歪扭扭的線條，勉強(qiáng)能看出個人形輪廓，還有一個類似斗笠的圓圈。

  我忽然起了點(diǎn)玩心，用手里的樹枝，對照著他的樣子，又在地面上臨摹了幾筆，雖然依舊粗糙。

  “看看這是誰。”我抬頭看他，帶著點(diǎn)期待。

  散兵的視線在那拙劣的畫作上停留了片刻，尤其是在那個代表斗笠的圓圈上頓了頓，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：“畫的是你？”

  “是你?！蔽伊⒖碳m正，小小的得意了一把。

  明明改的就是他。

  這么明顯。

  他為什么不承認(rèn)呢。

  “……哼。”他輕哼一聲，移開目光，似乎對我的藝術(shù)創(chuàng)作不予置評，但那細(xì)微的停頓，還是暴露了他的情緒。

  他大概在想，這個麻煩的闖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