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誰。

  我的心又懸了起來。

  只見巖洞周圍的高地上，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天領(lǐng)奉行士兵。

  不是愚人眾。

  冰冷的槍尖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寒芒。

  為首一人，騎在高大的馬上，手下人替他撐著傘，從衣著上看，他的官職不小，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。

  他身邊，還跟著一個眼神躲閃、形容猥瑣的男人——正是那個在九條陣屋接待我和荒谷女士，油滑地說文件被風(fēng)吹到踏鞴砂的陣屋同心。

  此刻，他正諂媚地指著我們這邊，尤其是小竹手中那抹翠綠的光芒，對著軍官低聲說著什么。

  “是大夫哥哥?！毙≈裰钢囄萃纳磉吥莻€面如土灰的男人。

  軍官的目光，如同冰冷的探針，瞬間鎖定了小竹手中緊握的草元素神之眼。

  “站??！”軍官的聲音洪亮而威嚴(yán)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他身后的同心立刻排開陣勢，冰冷的長槍齊刷刷對準(zhǔn)了我們，封死了所有去路。

  我們被迫停下腳步。小竹驚恐地躲到我身后，小手死死抓著我的衣角，攥著神之眼的手抖得更厲害了。

  軍官驅(qū)馬緩緩上前幾步，冰冷的視線掃過我們，最后落在小竹身上，語氣帶著公式化的冰冷：“天領(lǐng)奉行執(zhí)行公務(wù)。這孩子，”他用馬鞭指了指小竹，“非法持有神之眼，且涉嫌擅闖軍事禁區(qū)踏鞴砂，擾亂幕府清剿行動?，F(xiàn)依法予以收繳神之眼，并帶回奉行所審查！”他的話語擲地有聲。

  雨大得我睜不開眼睛，我感覺自己握著的手在發(fā)顫。

  看著眼前才來的所謂支援，“非法？”無法遏制的怒火油然升起，混合著這一路積累的恐懼、悲傷和目睹無辜者慘死的悲憤。

  我踏前一步，將小竹嚴(yán)嚴(yán)實實地?fù)踉谏砗?，毫無畏懼地迎上那軍官冰冷的目光，聲音因為極致的怒意變了調(diào)：

  “收繳？！你們天領(lǐng)奉行的刀，只敢對著自己土地上一個剛剛失去所有親人，被愚人眾抓去做實驗，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孩子嗎？！”

  我指向身后踏鞴砂深處那片被紫色不祥霧氣籠罩的區(qū)域：“看看那邊！看看踏鞴砂！愚人眾在你們的眼皮底下！把稻妻的子民當(dāng)成豬狗一樣抓去做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！你們看不見嗎？！”

  “還是你們看見了，卻只會像他一樣！把重要的文件不小心丟進(jìn)這種地獄！然后心安理得地躲在陣屋里！等著無辜的人替你們?nèi)ニ退溃?！等著孩子用命去撿？！?br />
  雨水?dāng)D進(jìn)我的嘴里，苦澀與咸。

  最后，我的目光回到那個騎在馬上且臉色鐵青的軍官臉上，嘲諷著：“稻妻的雷霆！原來只敢劈向自己土地上無依無靠的幼童嗎？！”

  沉默。

  風(fēng)凝滯了。

  只有我憤怒的質(zhì)問在廢墟間回蕩，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地砸在每一個幕府士兵的耳中。

  那個油滑的瘦削同心臉色慘白如紙，縮著脖子不敢抬頭。

  騎馬的軍官臉色由鐵青轉(zhuǎn)為豬肝色，額頭青筋暴跳，握著馬鞭的手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羞惱而劇烈顫抖著。

  他身后的同心們，握著長槍的手似乎也僵硬了一下，眼神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。

  “放肆！妖言惑眾！拿下這個異鄉(xiāng)的狂徒！”軍官終于爆發(fā)出一聲惱羞成怒的咆哮，馬鞭狠狠指向我，他從未被如此當(dāng)眾如此尖酸刻薄地質(zhì)問和羞辱。尤其對方還是個異國女人！

  “等一下！”

  鹿野院平藏的身影堅定出現(xiàn)在我的身側(cè)。

  他并未拔刀，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，目光如同無形的枷鎖，掃過那些正要上前的同心。

  “鹿野院同心！”軍官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，“你要包庇這個異鄉(xiāng)人和這個違反眼狩令的孩子嗎？”

  鹿野院的目光平靜地迎向軍官，語氣淡漠卻帶著無形的壓力：“九條大人，執(zhí)行公務(wù)，也需程序正當(dāng)。您方才所言非法持有、擅闖禁區(qū)、擾亂清剿，可有確鑿證據(jù)？僅憑一面之詞便要當(dāng)街收繳神之眼、拘捕孩童，恐怕…不合規(guī)矩吧？”

  九條的臉皮抽搐了一下，眼神陰鷙：“神之眼就在眼前！踏鞴砂乃軍事禁區(qū)，他們擅闖已是事實！還需要什么證據(jù)？鹿野院同心，莫要因私廢公！”

  “因私廢公？”鹿野院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諷刺笑容，直視那個油滑的瘦削同心，“我倒想問問這位同心，九條陣屋的檔案附件，為何會恰好遺失在踏鞴砂？又為何在苦荼小姐與荒谷女士恰好去尋回時，遭遇了愚人眾的伏擊？這其中的巧合，大人是否也覺得需要查證一番？”他的話語如同毒蛇，精準(zhǔn)地咬住了對方的要害。

  他什么時候知道這些的。我似乎，并沒有向他透露過。

  噢，是荒谷，一定是荒谷特意找的他。

  那同心渾身一顫，臉色蒼白，冷汗涔涔而下，嘴唇哆嗦著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
  九條的呼吸明顯粗重了幾分，死死盯著鹿野院，眼神淬了毒。

  現(xiàn)場的氣氛緊繃到了極點，劍拔弩張。同心們面面相覷，手中的長槍放低也不是，舉起也不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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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大人?！?br />
  眾人下意識地轉(zhuǎn)頭。

  只見被護(hù)在我身后，一直嚇得瑟瑟發(fā)抖的小竹，不知何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