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發(fā)燒了
是的,我昏迷了。
這是種神奇的脫離感。
我能感覺到周圍的變化,可眼睛始終睜不開,并且疼痛伴隨著時斷時續(xù)的意識。
難怪這幾天老是不太舒服。
原來是發(fā)燒了啊……
腦袋上的冷毛巾不知道是誰給我貼上的,我只感覺很困,很想睡覺。眼睛睜不開,感覺不出一點光線。
“喝點吧?!辈恢朗钦l扶住了我的腦袋,將一碗熱水湊到我的唇邊。
八重堂里沒有這種緊急退燒藥,所以他也沒有辦法。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去接冷水,試圖讓我滾燙的體溫降下去一些。
“嗯……”我想躲開,一點也不想喝水。
只想睡覺。
喂了幾滴沒喂進去的三郎有些挫敗,但是他沒有放棄。在經(jīng)歷多次冷水擦拭后。
好像,是有效的。
然而,這份安寧并未持續(xù)太久。
睡到后半夜,我被一陣熟悉的、深入骨髓的銳痛驚醒。腦袋頭暈發(fā)脹。
左肩傷口反復發(fā)作,是一種持續(xù)灼燒的鈍痛,仿佛有燒紅的鐵塊緊緊烙在骨縫里。
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那片筋肉,帶來一陣細密的抽痛。
這傷,是上次和鹿野院一起追查那個綁架戒茶的瘋子時留下的。
原本已經(jīng)結(jié)了一層薄薄的痂,勉強能活動了。
可自從救了三郎,那次還故意讓自己的左肩再次出血,加上最近幾天頂著這連綿的陰雨在稻妻城里東奔西跑——雨水捂在衣服下,我又總是忙得忘記及時更換。
此刻,寒意像是無數(shù)細小的冰,穿透薄被,直直刺進骨頭縫里。
意識沉沉浮浮,在昏沉與片刻的清醒之間痛苦地沉淪。
昏沉時,耳邊是嘩啦啦的雨聲。偶爾掙扎著清醒,那雨聲便化作了驚濤拍岸的轟鳴,還有……拉爾夏那雙徒勞伸出的手……
“不……”一聲模糊的囈語,我無意識地呢喃著,我忍不住蜷縮起來,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發(fā)抖,薄被肩上滑落
冷汗頃刻間就浸透了單薄的里衣,黏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。
“唔……”
好冷,好難受,我是誰……
這是在哪里……
怎么又痛又想睡……
熟悉的氣息靠近了。
不是爐火的熱意,而是屬于毛茸茸的滾燙的體溫,像冬日里曬過太陽的毛毯。
“苦荼小姐……”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咫尺之遙響起,帶著睡意初醒的朦朧,但更多的是清晰可辨的擔憂和緊張,“你…在發(fā)抖。很難受嗎?”
那聲音離得太近了,溫熱的呼吸幾乎拂過我的后頸。覆在我手背上的那只手掌,并沒有移開。
反而微微收攏,更緊地包裹住我的手指,掌心源源不斷的熱量堅定地傳遞過來。
沉默在黑暗里蔓延了幾秒,只有屋外漸漸變大的雨聲和我壓抑且不穩(wěn)的呼吸聲。
“是…舊傷復發(fā)了嗎?”他的聲音壓得更低了,沙啞的聲音質(zhì)感,在深夜是如此平和。
不是詢問,而是陳述。他的手掌輕輕覆在我的傷口上。
我倒抽了一口冷氣,不是因為疼痛加劇,而是那突如其來的觸碰。
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,源源不斷地熨帖著那片冰冷刺痛的肌膚。他并沒有用力按壓,只是溫熱地覆蓋著,仿佛在用自己掌心的熱度去暖化那塊傷處。
動作輕柔得像羽毛拂過,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小心翼翼。
滾燙的體溫透過單薄的衣衫傳遞過來。
我混亂的意識捕捉到了這點珍貴的暖意,像快要溺斃的人抓住浮木,本能地往那個堅實的懷抱深處鉆去,額頭抵著他溫熱的頸窩,汲取著那點救命的溫度。
他微微調(diào)整了一下姿勢,讓我靠得更舒服些。
他緩慢地試圖將手臂從我頸下抽出來,準備再去找點冷水浸濕布巾給我敷額頭。
然而,就在他動作的瞬間,我失去了唯一的熱源,立刻不安地出聲,無意識地伸出那只沒受傷的右手,在半空中慌亂地抓了一下,恰好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襟,力道不大,但如果他想脫開我,實在太輕松不過。
他的動作僵住了。
“我不走,”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,輕輕拂過我滾燙的耳畔,“我在這里?!彼S持著這個守護的姿勢,任由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。
油燈的火苗跳躍著,將兩道影子長長地投在冰冷的墻壁上交織。
時間停止的瞬間,我只感受到掌心的溫度持續(xù)熨帖著那片曾經(jīng)劇痛的肌膚,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感。
我的意識在疼痛退潮后的疲憊,在這奇異的暖意中漸漸模糊。
就在我?guī)缀跻寥牒诎档乃l(xiāng)時,覆在我傷處的那只手,似乎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。
緊接著,那個低沉沙啞的聲音,像是下定了某種鄭重的決心,再次在我耳后很近的地方響起,每一個字都清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