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們果真是欽差衛(wèi)隊嗎？”

  “你說呢？”

  太監(jiān)故意清了清公鴨嗓子，證明自己確實是太監(jiān)，就差點露出褲襠讓人看了。

  “熊瞎子為什么要殺我？”

  “皇帝殺人需要理由嗎？”

  “君要臣死，臣不得不死，可是殺了我，對他有什么好處，難道他不知道大楚的處境，不清楚他的處境嗎？殺了我，他還有什么忠臣良將，他就是一個光桿皇帝！”

  南萬鈞疾言厲色，悔恨交加。

  “呸！大言不慚。

  你忠嗎？你良嗎？兵部的兵器何在，大營的軍糧何在，八萬石官鹽何在，你當(dāng)陛下是昏君嗎？

  你玩弄陛下于股掌之中，早就想除掉你了。

  沒有將你凌遲示眾，已經(jīng)念及你們過去一同征戰(zhàn)的情分。”

  太監(jiān)對答如流，說得有鼻子有眼，平時應(yīng)該和文帝走得很近。

  南萬鈞信了，但還是不甘心。

  之前皇帝不是這么對他說的，而且皇帝也不會這么做。

  君臣二人情深意切，常常把酒敘舊。還有，很少有人知道他和皇帝是八拜之交，年輕時就說好了：

  此生同享富貴榮華。

  關(guān)鍵是，

  皇帝的處境也很艱難，皇權(quán)遭到了王權(quán)的擠壓，如果今晚殺了他，皇帝等于自斷臂膀，往后更加斗不過王爺。

  無論他想得多么合理，可是，眼前殘酷的現(xiàn)實擊碎了他的幻想。

  他不得不發(fā)出哀鳴和嘶吼！

  唉，終究被昏君騙了！

  捫心自問，這些年，他騙了皇帝多少次，自己都記不得了。他又不像文帝那樣，有記密檔的習(xí)慣。

  時間長了，他得出了結(jié)論：文帝沒有腦子，很容易騙。

  每次他都能駕輕就熟，而皇帝都毫無察覺。

  但皇帝就騙了他一次，就騙得他萬劫不復(fù)，美夢成空，滿門慘死。

  “熊瞎子，你不該滅我滿門，忘了十幾年前你拋棄過一個村姑了嗎？她死了，但她留下了你的孩子，而且已經(jīng)長大了，可是你卻也要殘忍地殺……”

  屠刀舉起來了。

  “熊千里，你滅我滿門，不得好死！”

  “行刑！”

  一道閃電劃破夜空，將大地照亮，如同白晝，照耀著兩把明晃晃的屠刀。

  兩道弧線，向南萬鈞和南云春的脖頸同時掃去。

  “爹……”

  尾隨而至的南云秋恰巧看到這一幕，嚇得大聲驚呼，迅速被老蘇捂住嘴巴。

  可惜，晚了！

  雖然有風(fēng)雨聲作為掩護(hù)，但凄厲的叫聲，穿透力很強(qiáng)，幾名兇手辨別出聲音的來源，快速尋找過來。

  “快走！”

  老蘇拽起南云秋，壓低身子，弓著腰，腳踩泥濘，從小路摸索回去。

  他們不敢走大堤，因為只要再來一道閃電，他倆就將無所遁形。

  那聲音，臨死前的南萬鈞也聽見了，是三兒子的呼喊。

  可是。

  他不僅沒有喜悅，反而愈加憤怒，愈加憋屈，愈加后悔。

  滿門上下慘死，怎么偏偏逃走的就是老三！

  勁風(fēng)來襲，南萬鈞無奈的閉上眼睛，浮想聯(lián)翩。

  那時，還年輕，他和熊瞎子還有老程，三個結(jié)義兄弟馳騁疆場，血戰(zhàn)大金異族的戎馬歲月！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幾更天了？”

  “回陛下，剛剛二更天?！被蕦m內(nèi)，太監(jiān)小猴子回道。

  “陛下沒事吧，是不是做了噩夢？”

  貞妃關(guān)切地問，輕輕撫摸皇帝的胸口。

  文帝坐起身，回想起剛才的夢境。

  “奇怪，朕夢見南大將軍出事了。小猴子，小桂子應(yīng)該到了吧?！?br />
  “陛下勿憂，按時辰他早該到了，此刻南大將軍應(yīng)該快到二烈山了，等站穩(wěn)腳跟后，會給陛下捎信的?！?br />
  “哦，那就好，那就好?！?br />
  南萬鈞是他最可依賴的臣子，也是兄弟，二人的交情用托妻獻(xiàn)子來形容也不過分。

  可是，

  年初以來，大楚有好幾位有頭有臉的將領(lǐng)出事了，有的被指認(rèn)為貪腐，有的則是扣上通敵等罪名，最終身死名滅。

  而且，

  這樣的形勢還在繼續(xù)，恐慌的情緒在所有的軍營蔓延。

  疆場上，南萬鈞捕捉戰(zhàn)機(jī)的能力很強(qiáng)，官場上，同樣很機(jī)敏。此刻也預(yù)感到，事件的發(fā)生并非孤立，背后定然有人策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