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百二十五章
東都洛陽,暗流涌動,權(quán)力的棋局正在悄然轉(zhuǎn)變。
而千里之外的松州,江逸風(fēng)對東都的波瀾渾然不覺。
他的注意力全在古樸樹差人送來的貨物上。
幾個木箱抬進悅來客棧后院,箱中躺著四個大得有些意外的黝黑鐵罐。
罐壁一指厚,封口處鑲著銅擰蓋與軟銀邊,中央留著細小的引信孔。江逸風(fēng)取罐細察,入手沉實。
工藝尚顯粗糙,氣密難臻完善。他暗忖,然以當世條件,已屬難得,堪可一用。
與鐵罐同至的,還有整箱金黃剔透的優(yōu)質(zhì)黃糖。一小箱的石臘。
見此,江逸風(fēng)眼中方現(xiàn)滿意之色。
松州城雖已解禁,但戰(zhàn)備未除,城外時有吐蕃游騎出沒。在此等人煙稠密之地試驗這等器物,無異自尋死路。
這可急壞了葉開。
自見這些物件,他便坐立難安,圍著木箱來回踱步,時而撫罐,時而嗅糖,滿臉急切。
江兄,汪師兄,我們還等什么?他終是按捺不住,這些東西擺在眼前,卻不得試用,豈非要憋煞人?既然城中不便,何不尋個僻靜之處一試?
見江逸風(fēng)仍在檢視鐵罐,汪植也沉吟不語,他更是焦灼:江兄,時機易逝。若待吐蕃再來,或官府再行封城,豈非前功盡棄?早日試得威力,心中也好有底。
他扯著汪植衣袖:汪師兄,你且說句話。我這便準備糧水馬匹,明日一早便去尋個偏僻處所,讓江兄一展身手。
汪植被他攪得無奈,目光投向江逸風(fēng),帶著詢問。
他內(nèi)心雖也期待,但性情終究沉穩(wěn),不似葉開這般跳脫。
自江逸風(fēng)令他們以相稱,雖覺親近,卻始終謹守著那份敬意。
看著葉開這般焦灼模樣,江逸風(fēng)終是放下鐵罐,與汪植相視莞爾。
也罷。江逸風(fēng)語氣平和,葉開所言不無道理??盏却_實無益,再被他這般絮叨,耳根難清。
他目光掠過院中鐵罐與黃糖,眼底掠過冷厲之色。汪植,去準備吧。明日拂曉出發(fā),尋一處隱蔽寬敞的河谷。
切記,行事要隱秘。
謹遵江兄吩咐。汪植肅然領(lǐng)命,心中因這聲自然的稱呼泛起暖意,卻也更加繃緊了心弦。
葉開聞言頓時眉開眼笑,仿佛已聞驚雷之聲,轉(zhuǎn)身便去收拾行裝。
新的征程,連同未知的危險與力量,正在松州城外的千山萬壑間靜候。
江逸風(fēng)望著葉開雀躍的背影,輕輕搖頭——這蓬勃的朝氣,倒也驅(qū)散了些許他心頭的沉郁。
松州城外的清晨,薄霧尚未散盡,空氣中還帶著夜雨的濕潤。
悅來客棧門前,江逸風(fēng)、汪植、葉開三人正在整理行裝,五匹健馬鞍韉齊備,馱著必要的物資,其中就包括那些密封嚴實的鐵罐與黃糖。
王掌柜搓著手,站在門口,臉上堆著討好的笑,眼底卻藏著深深的憂慮。
他的妻子王氏則直接許多,聲音帶著不舍:“幾位客官這就要走?這兵荒馬亂的,外面多不太平,不如……不如再多住些時日,等局勢安穩(wěn)些……”
江逸風(fēng)系緊馬鞍的皮帶,頭也未抬,聲音平靜:“多謝掌柜好意,我等有要事在身,不便久留?!?br />
王氏還要再說,王掌柜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,低聲道:“少說兩句,客官們是做大事的人,豈是咱們能留住的?”
“做大事?我看是去送死。這世道又不太平。。。?!?br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