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百二十四章
趙彥昭的是一首《詠美人》:“增之一分則太長,減之一分則太短;著粉則太白,施朱則太赤…”全然賦體,極盡鋪陳描繪之能事,但稍顯堆砌。
冉祖雍則是一首諧趣詩:“昨日春如十三女兒學繡,一枝枝不教花瘦。甚無情便下得雨僝風僽,向園林鋪作地衣紅縐。”機巧有余,格調(diào)稍遜。
平心而論,三人之詩在此場合均屬不錯,故而能上榜。崔湜面露得意之色,趙、冉二人亦撫掌相視而笑。
周圍眾人也紛紛點頭稱許。
杜審言凝神看了片刻,卻是微微搖頭,似有不屑。
他素來狂傲,覺得崔詩匠氣,趙詩呆板,冉詩輕佻。
崔湜見杜審言神色,不由激將道:“怎么?杜兄看來是瞧不上我等這三首拙作了?
想必杜兄必有驚世佳句,何不拿出來讓我等瞻仰一番?也好讓我等見識見識,杜兄帶來的這位…江先生,是否也懂得品評其中真味?”他又將矛頭引向江逸風。
周圍一些看客也起了哄,紛紛慫恿杜審言出手。
杜審言被他一激,加上本就技癢,當即朗聲道:“筆來!”
早有侍者奉上筆墨紙硯。杜審言略一沉吟,腹稿已成,揮毫潑墨,筆走龍蛇,是一首《漱玉軒即事》:
“高閣凝香夜未央,
星橋火樹映瓊觴。
歌凝絲竹飄云外,
舞轉(zhuǎn)璇波動地光。
北里佳人夸錦繡,
西園才子競?cè)A章。
謝家玉樹臨風立,
豈羨蓬萊日月長?”
此詩氣象開闊,緊扣場景,既寫繁華景象,又贊主人才貌,尾聯(lián)更將謝瑤環(huán)比作謝家玉樹,抬到極高位置,確實顯露出杜審言的不凡才思與狂傲本性。
詩成,交由侍者貼上。
眾人紛紛品評,皆道好詩,尤其是“歌凝絲竹飄云外,舞轉(zhuǎn)璇波動地光”一句,生動傳神。
果然,片刻后,杜審言的詩作便被排到了第五的位置,將崔湜三人的詩都壓了下去。
杜審言面露得色,傲然瞥了崔湜一眼。
崔湜、趙彥昭、冉祖雍三人臉色都有些難看,強笑著說了幾句“杜兄高才”的場面話,心下卻是不服。
這時,崔湜眼珠一轉(zhuǎn),再次看向一直沉默旁觀的江逸風,笑道:“江先生?杜兄詩才,我等已是領(lǐng)教,佩服之至。
只是…先生既是杜兄、王駙馬帶來的朋友,想必亦非俗流。
今日盛會,何不也賦詩一首,讓我等也領(lǐng)略一下商海奇才的別樣風華?”他這話看似邀請,實則是刁難,認定了江逸風一個商人,絕無詩才,定要讓他出丑。
趙彥昭搖扇附和:“正是,或許江先生另辟蹊徑,能作出不同流俗的佳作呢?”語氣帶著調(diào)侃。
冉祖雍更是直接:“江先生莫要推辭,即便打油詩也可,博我等一笑嘛?!边@話已是近乎侮辱。
王勖、魏元忠面露怒色,蘇味道也皺緊了眉頭。
杜審言雖不喜對方如此逼迫,但此刻也不好直接回護,只得看向江逸風。
周圍的目光也都聚焦在江逸風身上,有好奇,有鄙夷,有等著看笑話的興奮。
江逸風心中波瀾不驚,他深知這是古代文人圈常見的傾軋。
作詩?他確實不會。但…他穿越而來的見識和對人性的洞察,或許可以換一種方式回應(yīn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