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逸風(fēng)目光掃過眾人，見王勖捻須不語，杜審言撇嘴搖頭，魏元忠眉頭緊鎖，唯有蘇味道還帶著一絲探究的神色。

  他心知若不能徹底說服他們，此事難成。

  稍作沉吟，腦中飛快計算，隨即開口，聲音恢復(fù)了平日的從容：

  “諸位且聽某一言。”他緩聲道，“方才細算過，這初生之雞雛鴨苗，市價不過兩文錢一只。若由我等出資采購，分發(fā)予關(guān)中農(nóng)戶，每戶賒與五十只，并約定待其養(yǎng)大之后，我等再以…二十五文一只之價收回?！?br />
  “還要收回？”杜審言幾乎跳了起來，聲音都尖了幾分，“阿郎，我等出錢買苗，已是仁至義盡，還要再花一筆款收回那些已成年的雞鴨？

  這…這豈不是賠本賺吆喝，還要倒貼錢糧？天下焉有此理！”他心中暗忖：這江逸風(fēng)莫非是近日勞累過度，失了心智？這等虧本買賣也說得出口。

  王勖也緩緩搖頭，語氣堅定：“江侯啊，非是王某不舍錢財。只是這…前后投入巨大，若只為防治那未必會來的蝗災(zāi)，未免…未免太過靡費。

  即便蝗災(zāi)真至，這些雞鴨能否奏效，猶在未定之天。屆時錢投了進去，災(zāi)卻沒防住，豈非人財兩空，徒惹朝野非議？”他身為駙馬，覺得此事風(fēng)險太大，且于名聲無益。

  魏元忠點頭附和：“駙馬所言極是。此舉耗資甚巨，若無效，我等淪為笑柄事小，恐寒了天下樂善好施之心，亦讓天后為難。”他考慮的是大局和政治影響。

  眼看眾人再次一致反對，江逸風(fēng)卻不慌不忙，嘴角甚至勾起神秘的笑意。他知道，該拋出真正的“誘餌”了。

  “諸位兄臺所慮，俱是正理?！彼瓤隙艘痪?，隨即話鋒一轉(zhuǎn)，“然，若我說，收回這些成年雞鴨，并非賠本之舉，反而…可能是一樁一本萬利的新生意呢？”

  “新生意？”幾人異口同聲，皆露疑惑之色。

  就連一直沉默的蘇味道也睜大了眼睛，新生意？售雞鴨屎不成？

  江逸風(fēng)緩緩說道：“這雞能生蛋（雞子），蛋能孵雞，往而復(fù)始，無窮匱。。。?！?br />
  見眾人一臉嫌棄，看癡癥一樣盯著自己。

  “你等無趣之極。”江逸風(fēng)不悅，目光掃過眾人，“我偶得一古法，或可以禽鳥之羽毛，經(jīng)過特殊工藝處理，使其變得輕柔保暖，勝于絲綿，且不板結(jié)。

  以此羽填充衣被之內(nèi)，制成‘羽絨衣’、‘羽絨被’，其御寒之效，遠超尋常棉裘，輕便異常，尤其適于北方苦寒之地及軍旅之用。

  屆時，我等收回雞鴨，取其肉食可市賣，取其羽制衣，其利豈止倍蓰？”

  “羽…羽絨衣？”蘇味道喃喃重復(fù)，眼中精光開始閃爍。他素來對商事和新奇之物敏感，立刻捕捉到了其中的關(guān)鍵——“勝于絲綿”、“輕便保暖”、“軍旅之用”。

  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，意味著巨大的需求和利潤空間，他仿佛看到了雪花般的銀錢從天而降。

  “以羽毛制衣？”杜審言卻是一臉匪夷所思，他想象了一下渾身插滿羽毛的樣子，脫口而出：“那…那穿將起來，豈不成了…成了《山海經(jīng)》里的羽人？或稱…‘鳥人’？哈哈哈！”他說著自己先忍不住大笑起來，覺得這想法荒謬又滑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