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百七十一章
不少文官已是面色發(fā)白,樂工手中的樂器也漸漸走調(diào)。許敬宗慌忙看向李治,卻見皇帝似被這狂野之舞吸引,竟未覺危險臨近。
就在此時,一名最為高大的突厥武士,口中發(fā)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,一個迅猛的旋身,手中雙刀劃出兩道刺目的弧光,竟似失控般,向著御座方向猛沖過來數(shù)步,刀尖幾乎要觸碰到御案。
“護(hù)駕!” 近侍驚駭尖叫,千牛衛(wèi)欲上前卻已不及。
電光火石之間,但見一直靜立御座之側(cè)陰影中的那道儺面身影,動了。
江逸風(fēng)一直冷眼旁觀,早覺此舞不善。
此刻見那武士暴起前沖,他體內(nèi)那渾厚真氣瞬間爆發(fā),眾人只覺眼前一花,甚至沒看清他如何動作,便見其已抄起倚在旁邊儀仗架上的一根沉重的鎏金幌棍(一種儀仗用的長棍)
那根需要兩名壯漢才能抬動的實心銅棍,在江逸風(fēng)手中竟似輕若無物。
他一步踏出,身如鬼魅,避開刀鋒,手中幌棍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厲嘯,后發(fā)先至,精準(zhǔn)無比地攔腰掃在那名沖來的突厥武士胸腹之間。
“嘭——!”
一聲沉悶如擊敗革的巨響炸開,那魁梧如熊的突厥武士,竟像被攻城錘正面擊中一般,雙腳離地,整個人如同斷線風(fēng)箏般向后猛地倒飛出去,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燈光下劃出一道刺目的紅弧。
他足足飛出去兩三丈遠(yuǎn),才重重砸落在使團(tuán)區(qū)域的案幾之上,杯盤狼藉,酒肉橫飛,其人抽搐兩下,便昏死過去,生死不知。
整個宴會場地,瞬間陷入一片死寂。
落針可聞。
所有樂舞戛然而止,所有人的動作、表情都凝固了。
無論是大唐官員、各國使臣,還是那些突厥武士,都被這突如其來、雷霆萬鈞的一擊驚呆了。
死寂持續(xù)了足足數(shù)息。
然后,不知是誰先忍不住,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,緊接著,仿佛連鎖反應(yīng),整個宴會場地爆發(fā)出哄堂大笑。
“哈哈哈哈,這突厥蠻子,舞個刀都能把自己摔出去?!?br />
“哎呦喂,嚇?biāo)览戏蛄?,還以為多厲害,原來如此不堪一擊。”
“侯爺好身手,不過是輕輕一攔,這蠻子就飛了?!?br />
“真是丟人現(xiàn)眼,還不快拖下去。”
大唐官員們笑得前仰后合,極盡嘲諷之能事。
方才那瞬間的緊張與恐懼,此刻全都化作了對突厥人的鄙夷和戲謔。
在他們眼中,這不是一場未遂的行刺威脅,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。
突厥人在大唐天威面前,就是如此滑稽不堪,連獻(xiàn)個舞都能出盡洋相。
波斯、倭國等使臣也是面面相覷,隨即跟著訕笑起來,看向突厥人的目光充滿了憐憫。
阿史那啜和其余幾名突厥武士,臉色由紅轉(zhuǎn)白,由白轉(zhuǎn)青,羞憤交加,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(jìn)去。
他們本想借此示威,甚至可能存了嚇唬一下大唐皇帝的心思,卻萬萬沒想到,對方一個侯爺,竟有如此鬼神莫測之能,更以這種近乎羞辱的方式,將他們突厥的“勇武”踩在了腳下。
江逸風(fēng)緩緩將幌棍頓在地上,發(fā)出“咚”的一聲悶響。青銅儺面轉(zhuǎn)向阿史那啜,聲音透過面具,平淡無波,卻帶著冰冷的壓力:“特使麾下勇士,舞姿……甚為豪邁。只是御前失儀,驚擾圣駕,還是該多加管束為好?!?br />
阿史那啜牙齒咬得咯咯作響,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只能在滿堂的嘲笑聲中,灰頭土臉地命人抬起那昏迷的武士,狼狽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