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豪宅
正當那書令史一臉不可置信,準備發(fā)作時,倉部主事鄭元楷急沖沖小跑過來,手中拿了三份地契和一張兩萬大錢的銀莊票據。
“上官,這房子都差不多,還請?zhí)暨x一張。”這人情做得滴水不漏。
江逸風接過地契,他也看不懂,“敢問一套房子為什么有三張?”
鄭元楷輕輕一笑,“上官不如就選了這張去,這房子在東市元寶街,也算清靜。”看到對方不懂,就幫他選了一套最大的,反正那賞賜手憑上沒有寫是什么一個規(guī)格的房子。
“行,那我就取走了,謝謝哈。”江逸風這感謝的方式搞得對方一怔,回不過神來。
“上官,不如稍稍等候,我剛好也要出去辦點事,就由我?guī)瞎偃タ捶亢昧?。?br />
“那有勞了,走起。”
江逸風跟著鄭元楷轉過朱雀大街,行至元寶街尾時忽見前方烏頭門高聳,門楣上鎏金銅釘已蒙塵灰,卻仍能窺見當年規(guī)制。
推門而入時,銅環(huán)撞擊聲驚起檐角棲鳥,撲棱棱掠過重檐歇山頂,驚落幾片殘損的琉璃鴟吻。
繞過照壁,五間三進的格局豁然展開。
正廳月臺兩側立著青石燈幢,燈盞里積滿經年雨水。
十二扇雕花槅門半敞,隱約可見廳內金磚墁地,只是縫隙里已生出寸許高的野草。
最奇的是東廂房檐下懸著串金鈴,褪色的綢帶纏著紫檀木架,倒像是女兒家蕩秋千的所在。
此處原是隱太子長女及笄之禮后新居。鄭元楷拂開蛛網,露出梁枋上彩繪的百子千孫圖。
畫中嬰孩衣帶當風,偏生眉眼都被銳物刮花,只余朱砂點就的腮紅艷得刺目。
轉過回廊時,他靴底忽然踩到硬物——半截玉搔頭陷在青磚縫里,翡翠雕的并蒂蓮沾著暗紅污漬。
后園更是驚人,太湖石假山足有兩層樓高,山洞里還留著半幅撕碎的絹畫,畫中女子廣袖蹁躚,裙角墨跡卻被雨水暈染成詭異的形狀。
荷塘早已干涸,龜裂的淤泥上歪著架七弦琴,琴身被野藤纏繞得看不出本色。
最西頭有座繡樓,推窗竟能望見太極宮飛檐,想來當年站在這雕花檻窗后的少女,定是看著阿耶每日進宮朝會的方向。
鄭元楷駐足在垂花門下,袖中手指輕撫過門框上深深的刀痕:玄武門之變當夜,右驍衛(wèi)在此清點女眷,帶走了后,此地就一直空置。。。。。他忽然噤聲,望著正廳地磚上幾處洗不凈的暗紅斑痕。
穿堂風掠過空置十五載的宅院,帶著腐朽木料特有的酸澀,驚醒了梁間沉睡的玄鳥。
江逸風此時的心里很震驚,這是住所?這明明就一個大公園好吧,這皇帝真是大方,看來以后得好好幫他做事。
念及至此,江逸風從身上掏出一把雪花碎銀,硬是要塞給鄭元楷,搞得鄭元楷一臉的通紅,又不敢不接,這可是自己這些年來接過最少的打賞。
“房子久無人住,上官可以到牙行請人來打掃,置辦一些家具之類?!彪m然賞錢不多,但這臉得給,這年頭的大小官,誰手上沒有一些臟事,能認識一位武德司的執(zhí)法者,自己有事沒事還不是人家嘴里一句話。
之后江逸風要去武德司報到,鄭元楷便知趣的告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