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皇子的活法，真真讓人捉摸不透。

  名利二字在他眼中如同浮云，妻子是揚(yáng)州富紳之女，京中產(chǎn)業(yè)興旺，本就無需為銀錢發(fā)愁，可他偏要費(fèi)盡心思積累財富。

  賺來的萬貫家財于他而言，既換不來權(quán)位，也買不來虛名，這般特立獨(dú)行，還真讓人覺得格外有意思。

  見小菊將慕容煜的事什么都往外說，半點(diǎn)兒不遮掩，白莯媱心里的好奇勁兒被徹底勾了起來。

  匯川牙行……聽著倒像是個有意思的去處，她倒真想去親眼瞧瞧，到底是何等光景。

  小菊這般模樣，顯然還沒在里頭混出個名堂，連最基礎(chǔ)的級別都沒沾著邊。

  說干就干，下午還要給慕容颯看腿，把這里交給小菊，便沿街打聽匯川牙行的去處。

  原想著，牙行在如今是見不得光的人口交易，便是古代合法，也該透著幾分隱晦低調(diào)才是。

  可真尋到匯川牙行跟前，白莯媱被那撲面而來的氣派驚得愣在原地：

  朱紅大門漆得油亮，映著日頭晃眼，門楣上懸著塊鎏金匾額，“匯川牙行”四字筆力遒勁，金光灼灼，襯得兩側(cè)鎮(zhèn)門石獅目露威嚴(yán)，更添幾分莊重。

  門前石階被歲月磨得光滑溫潤，往來皆是錦袍華服、氣度不凡的客商，連守在門口的門童都站姿筆挺，神色恭謹(jǐn)卻不卑不亢。

  這般光景，果然不負(fù)京中第一牙行的名頭。

  白莯媱收回打量的目光，抬腳便要往里走，卻被門童伸臂攔住。

  那少年雖年紀(jì)不大，神色卻帶著幾分倨傲，揚(yáng)著下巴道：

  “這位姑娘止步！若是來賣身，得繞去后門登記——這前門，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(jìn)的，只接待正經(jīng)客人！”

  白莯媱聞言一愣，下意識抬手指了指自己鼻尖，眼尾微挑，似是不敢置信：“你說的是我？”

  門童臉上堆著幾分不耐，下巴朝她身上一點(diǎn)，語氣篤定：“可不是姑娘你么？”

  她順著對方的目光低頭，瞥了眼身上的粗布衣裙，針腳雖整齊，卻終究難掩寒酸。

  這般打扮，也難怪會被當(dāng)成來賣身的女孩。

  白莯媱眸色一轉(zhuǎn)，抬手拎住門童后領(lǐng)輕輕拉開，瞥見他稚氣未脫的臉，心里暗忖這童工當(dāng)?shù)弥鴮?shí)不易。

  要是在現(xiàn)代定是家中的寶，被捧在手心，一家人賺錢只為小孩過的更好。

  她沒半分動氣，聲音放得軟和，尾音還帶了點(diǎn)笑意：“小弟弟，以衣取人可不算禮貌噢?！?br />
  見門童驚得僵在原地，她松開手時指尖還輕輕拍了拍他的肩，沒再多計(jì)較，只抬下巴眼底閃著狡黠：

  “再者，姐姐是來挑人的，可不是來賣身的?！?br />
  說罷便越過他，徑直往門內(nèi)走，全然沒把方才的冒犯放在心上。

  “你不能進(jìn)去！你再往里走，我肯定要被打死的——你聽到?jīng)]有！”

  門童的叫喊聲又急又響，帶著小孩特有的尖銳，還裹著幾分真切的恐慌。

  白莯媱剛邁過門檻的腳步猛地一頓，后背像是被那聲“打死”狠狠戳了一下。

  她轉(zhuǎn)過身，望著門童漲紅的臉和眼里藏不住的懼色，心頭頓時沉了沉：

  原是隨口的爭執(zhí)，竟?fàn)砍兜竭@般重的責(zé)罰？若自己真就不管不顧這么闖進(jìn)去，這孩子怕是真要遭殃，怎么又忘了，這是在封建王朝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