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熙三十八年正月十六，九貝子府門前早已是人聲鼎沸。因著前些時日胤禟與塔娜剛從江南回京，又逢年節(jié)，這暖房宴便推遲到了正月。京城里早就傳遍了九阿哥府上要辦一場與眾不同的宴會，各府福晉們都是翹首以盼。

  天才蒙蒙亮，九貝子府的下人們就忙活開了。何玉柱指揮著下人們在庭院中搭起五座大小不一的蒙古包，最大的那座足以容納上百人。

  來自科爾沁的廚子們在臨時搭建的灶臺前忙碌著，烤全羊的香氣早早地就飄出了府墻。

  塔娜天不亮就起身梳妝。烏蘭為她梳了個精致的架子頭，發(fā)間簪著一支點翠鳳凰步搖，額前垂著珍珠流蘇。她今日特意選了一身香色緙絲旗裝，領(lǐng)口和袖口鑲著銀狐毛邊，外罩一件月白緞面貂皮斗篷，既顯貴氣又不失溫婉。

  福晉今日真是光彩照人。烏蘭一邊為塔娜整理衣襟，一邊贊嘆道。

  塔娜對鏡自照，微微一笑：今日來的都是貴客，可不能失了禮數(shù)。

  辰時剛過，各府馬車就開始絡(luò)繹而至。塔娜站在二門處，含笑迎客。最先到的是太子妃瓜爾佳氏與四福晉烏拉那拉氏，兩人的馬車幾乎是同時抵達。

  太子妃今日穿著一身杏黃色緙絲旗裝，外罩石青色素緞斗篷，發(fā)髻上簪著赤金點翠大拉翅，顯得雍容華貴。她含笑扶起見禮的塔娜：九弟妹不必多禮。老遠(yuǎn)就聞到烤肉的香氣了，今日這宴席想必十分特別。

  四福晉烏拉那拉氏今日是一身寶藍色繡百蝶穿花旗裝，外罩銀鼠皮斗篷，發(fā)間簪著碧玉簪子，顯得端莊典雅。

  她打量著院中的布置，眼中帶著新奇：這蒙古包搭得真有意思，九弟真是費心了。聽說還請了蒙古廚子？

  塔娜笑著引二人往院內(nèi)走：正是。我們爺說既然要辦暖房宴，就要辦得與眾不同些。特意從科爾沁請來了最好的廚子，連調(diào)料都是快馬加鞭從草原運來的。

  這時，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與三福晉董鄂氏的馬車也到了。大福晉今日穿著一身絳紫色繡金線牡丹旗裝，外罩玄狐皮斗篷，發(fā)髻上簪著金鳳步搖，顯得氣度不凡。

  三福晉董鄂氏則是一身藕荷色繡纏枝蓮旗裝，外罩灰鼠皮斗篷，發(fā)間簪著珍珠發(fā)釵，更顯溫婉。

  喲，這蒙古包搭得可真氣派！大福晉笑著打量院中的布置，比我在科爾沁見過的還要精致。九弟這是把草原搬到京城來了。

  三福晉接話道：可不是嘛！這馬頭琴聲一響，倒真讓人想起草原上的篝火晚會。九弟妹真是有心了。

  正說笑間，五福晉他他拉氏拉著七福晉納喇氏走來，兩人正說笑著打趣跟在后面的嘎魯玳。

  五福晉今日穿著一身淡紫色繡玉蘭旗裝，外罩銀狐皮斗篷，發(fā)間簪著紫玉簪子，顯得清雅脫俗。七福晉納喇氏則是一身湖藍色繡云紋旗裝，外罩貂皮斗篷，發(fā)髻上簪著點翠發(fā)釵，更顯端莊。

  十弟妹今日這身蒙古盛裝可真漂亮！五福晉笑著稱贊嘎魯玳。

  嘎魯玳今日特意穿了一身阿霸垓部的傳統(tǒng)服飾，頭戴銀飾，頸間掛著珊瑚項鏈，腰間系著銀鏈，走起路來叮當(dāng)作響。

  她轉(zhuǎn)了個圈，銀飾在陽光下閃閃發(fā)光：這可是我額吉特意從蒙古給我送來的！說是讓我們在京城也不能忘了草原的根。

  塔娜上前拉住嘎魯玳的手，笑道：十弟妹今日真是明艷動人，把這滿園春色都比下去了。

  眾人說笑間，最后一位客人到了。八福晉明慧獨自一人走來，今日她依舊打扮得雍容華貴，一身大紅織金旗裝，外罩赤狐皮斗篷，發(fā)髻上簪著赤金點翠大拉翅，鬢邊還別著一朵紅寶石珠花。

  只是臉上的表情冷若冰霜，與這喜慶的氣氛格格不入。

  恭喜九弟妹喬遷之喜。明慧淡淡地說了一句，看也不看其他人，徑直往院內(nèi)走去。

  塔娜與嘎魯玳對視一眼，兩人皆是無奈地聳聳肩。

  八嫂這是怎么了？嘎魯玳小聲嘀咕，今日可是好日子，擺這副臉色給誰看呢？

  塔娜輕聲道：許是前些時日被惠妃娘娘訓(xùn)斥，心里不痛快。隨她去吧，咱們招待好其他客人便是。

  宴會設(shè)在最大的蒙古包內(nèi)，這蒙古包足有三丈見方，地上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，四周掛著色彩鮮艷的掛毯。中間用一橫排巨大的紫檀木屏風(fēng)隔開，屏風(fēng)上雕刻著精美的山水圖案，既雅致又不失氣派。

  前面是阿哥爺們，后面是福晉們。這樣的安排既不失禮數(shù)，又能讓女眷們自在些。

  蒙古風(fēng)味的宴席讓久居京城的福晉們大開眼界?？救蛲饨估锬?，散發(fā)著誘人的香氣；奶茶香濃可口，帶著淡淡的咸味；各種奶制品更是讓人贊不絕口。

  這奶酪真是香甜！五福晉嘗了一口，贊不絕口，比我在京里嘗過的都要醇厚。

  七福晉也道：我在娘家時也嘗過蒙古奶食，卻不及九弟妹府上的地道。這奶皮子做得尤其好，入口即化。

  塔娜笑著介紹：這是特意從科爾沁快馬運來的，用的是我們部落特有的制法。這奶皮子要選用清晨的第一鍋奶，慢慢熬制，才能做出這般口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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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太子妃嘗了一口烤羊肉，點頭稱贊：這羊肉烤得外焦里嫩，香料用得也恰到好處，一點都不腥膻。

  四福晉接口道：可不是嘛！我平日里不愛吃羊肉，總覺得有股膻味，今日這羊肉卻格外鮮美。

  明慧獨自坐在一旁，冷眼看著眾人說笑。她夾起一塊烤羊肉，故意挑剔地說：這羊肉烤得太過火了，都焦了。蒙古人就是粗獷，不懂得精細(xì)烹飪。

  這話聲音不大，卻足以讓鄰近的幾桌聽見。塔娜裝作沒聽見，繼續(xù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