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京城時，已是臘月中。胤禟顧不上休息，第二天一早就遞牌子求見太子。

  毓慶宮內(nèi)，太子胤礽端坐在書案后，面色憔悴，眼下的烏青顯示他昨夜未曾安眠。

  臣弟給太子請安。胤禟恭敬行禮。

  九弟快請起。太子連忙起身相扶，這趟江南之行，辛苦九弟了。

  二人分賓主落座后，胤禟將收集到的證據(jù)一一呈上。太子仔細翻閱著，臉色越來越難看。當看到凌普在江南的產(chǎn)業(yè)清單時，他猛地將賬冊摔在桌上，勃然大怒：

  好個凌普！好個凌普！孤待他如親人，他竟敢如此敗壞孤的名聲！

  太子氣得渾身發(fā)抖，在殿內(nèi)來回踱步：這些年來，孤對他信任有加，外面的大小事務(wù)都交給他打理。他倒好，在外面打著孤的旗號作威作福！

  胤禟躬身道：太子殿下息怒。如今證據(jù)確鑿，該如何處置，還請殿下示下。

  太子停下腳步，深吸幾口氣，努力平復情緒：九弟，你說，孤該如何處置？

  胤禟沉吟道：凌普畢竟是殿下的奶公，若是處置太重，恐傷殿下仁名。但若處置太輕，又難以服眾。

  太子長嘆一聲，眼中閃過一絲痛楚：奶娘今早還來求情，哭得昏死過去?？墒?.....

  他走到窗前，望著毓慶宮的庭院，聲音低沉：可是孤不能因私廢公。明日早朝，孤會親自向皇阿瑪請罪。

  殿下英明。胤禟由衷贊道。

  從毓慶宮出來，胤禟在宮道上遇見了等候多時的胤禛。

  四哥。胤禟快步上前。

  胤禛微微頷首：太子決定如何處置？

  明日早朝，太子要親自向皇阿瑪請罪。

  胤禛眼中閃過一絲贊賞：太子能如此決斷，實乃大清之福。

  次日早朝，文武百官分列兩側(cè)?？滴醵俗堃?，目光掃過殿內(nèi)眾人。當他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時，微微停頓了一下。

  議事過半，太子突然出列，跪倒在地：兒臣有本奏。

  滿朝文武都吃了一驚，紛紛看向太子。

  康熙淡淡道：

  太子將凌普的罪狀一一陳述，每說一條，殿內(nèi)的吸氣聲就重一分。當說到凌普在江南的產(chǎn)業(yè)價值百萬兩時，整個大殿鴉雀無聲。

  兒臣御下不嚴，致使凌普借兒臣之名行貪腐之事，請皇阿瑪治罪！太子重重叩首。

  康熙沉默良久，目光在太子身上停留許久，終于緩緩開口：太子能夠大義滅親，朕心甚慰。凌普革去所有官職，抄沒家產(chǎn)，流放寧古塔。太子御下不嚴，罰俸一年，以示懲戒。

  這個處罰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高高舉起，輕輕落下。朝中大臣們紛紛稱贊太子賢明，康熙圣明。

  下朝后，太子特意在乾清門外叫住胤禟：九弟，這次多虧你了。

  胤禟恭敬回道：為太子分憂，是臣弟的本分。

  太子拍拍他的肩膀，語氣真誠：往后有什么難處，盡管來找孤。毓慶宮的大門，永遠為你敞開。

  自此，胤禟正式成為太子黨的一員。消息傳開，各方反應不一。

  這日，胤禛特意約胤禟到府上喝茶。四爺府的書房內(nèi)，茶香裊裊。

  九弟這次做得很好。胤禛難得地露出笑容，太子經(jīng)過此事，在皇阿瑪心中的地位更加穩(wěn)固了。

  胤禟笑道：還要多謝四哥從中周旋。若不是四哥指點，臣弟也不知該如何處置。

  胤禛擺擺手：是你自己把握得好。不過......他神色轉(zhuǎn)為嚴肅，既然選擇了站在太子這邊，往后就要多加小心。朝中盯著太子的人，可不少。

  臣弟明白。

  胤?得知胤禟投向太子，自然也跟著站隊。他在一次八旗子弟的酒宴上公開表示：我九哥支持誰，我就支持誰！太子是皇阿瑪親立的儲君，咱們不支持太子支持誰？

  這話很快傳遍了京城。然而，鈕祜祿家對此卻有不同的看法。

  這日，胤?的舅舅、鈕祜祿家的當家阿靈阿來到十爺府。十福晉博爾濟吉特氏親自在花廳接待。

  舅舅怎么來了？胤?大步走進花廳，笑著問道。

  阿靈阿神色嚴肅：十阿哥，老臣有些話，不知當講不當講。

  胤?滿不在乎地坐下：舅舅有話直說。

  阿靈阿看了看四周，壓低聲音：聽說十阿哥近來與太子走得很近？

  胤?點頭：是啊，九哥支持太子，我自然也跟著支持。

  阿靈阿嘆了口氣：十阿哥，太子雖然名正言順，但皇上近年來對他多有不滿。您何必要蹚這趟渾水？

  胤?不以為然：舅舅多慮了。太子是皇阿瑪親自教養(yǎng)長大的，能有什么問題？

  十阿哥有所不知。阿靈阿湊近些，皇上近年來對太子屢有訓斥，這是滿朝皆知的事。鈕祜祿家不能把寶都押在太子身上啊。

  那舅舅的意思是？

  阿靈阿聲音更低：八阿哥賢名在外，又得皇上寵愛，才是明主之選。鈕祜祿家已經(jīng)決定支持八阿哥了，十阿哥何不......

  胤?頓時沉下臉，地一拍桌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