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、019
燕環(huán)突然問出的這話,倒教趙清漪面上愣了一記,說來,已有太久沒人將她與葉戟聯(lián)系在一起了。
即使他們有著曾經(jīng)差點成為夫妻的關(guān)系。
沒有忘記……這話,趙清漪卻是有些難以回答,她與葉戟自小便定了親,在她還未懂事之時,便知曉自己以后是要到京里嫁給一個男子,直至她懂事了,也逐漸懂得什么是女兒心思時,耳邊灌輸?shù)膹膩矶际堑哪赣H和伺候的奶娘丫鬟們夸贊葉戟的英勇事跡。
說他年少成名、說他藝高人膽大,十二三歲時便隨著父兄上戰(zhàn)場,還說他是當世少有的英雄男兒。
她也曾在宮中宴會里遙遙望見過一挺拔俊秀的少年,神采奕奕、鶴立雞群。
趙清漪耳濡目染之下,說沒有心動,那決計是不可能的。
她雖長于西南蠻荒地界,但自小接受的也是世家教育,瑾守的更是女兒家本分,對于有這樣一位堪稱英雄的未婚夫,她是期待的,更是心向往之的。故而在叛亂發(fā)生之前,她一心本分在家中待嫁,即使叛亂發(fā)生之后……她也沒有想過有一日,會去解除這份婚約。
后來……她被朝廷接回了宮中,她對那個陌生的宮廷,心中是惶惶不安,甚至對于偌大的一個京城,心里唯一覺得有盼望依靠的,便是葉戟——她的未婚夫。
她聽說過,叛亂發(fā)生之后,葉家曾是朝上一力為她鎮(zhèn)南王府說話的人家,也接到了葉家給她送來的禮物……她抱著一顆期待之心,在宮中謹小慎微求生,努力討好的章憲太后,期期等待著葉戟在未來的某一日,來娶她,給她一個能夠容身的家。
然而,這一份卑微的期待,在聽到葉惜晴與葉老夫人時,逐漸冷卻,在聽到葉惜晴嬌纏著葉戟,問他是未婚妻重要,還是妹妹重要時,徹底死心。
她清楚的記得,當時葉戟伸手疼愛的揉了揉葉惜晴的腦袋,笑道:“傻丫頭,我與那趙家郡主素未謀面,未曾相處,連她長得什么模樣都不知,她對我來說,只是未婚妻,而你是我自小看著長大的妹妹,是我的親人,自是你更重要?!?br />
再后來,她倒是私下與葉戟見面了,是在太后恩許的情況下,她記不得那一日是什么情形了,只記得園中百花盛開,葉戟面無表情,沖著她客套行禮,嘴里恭敬道了一句:“郡主?!?br />
卻是一眼都沒有看她,冷淡莊重,更是疏遠。
她當時想著,葉家……葉戟只怕早已后悔當年定下的這樁親事,如今多了這么一個難以甩掉的大麻煩。若是不解除婚約,這樁親事對葉家、葉戟毫無裨益,甚至可能會成為拖累,可若是解除……只怕對葉家、葉戟的名聲有大礙,當真是進退兩難了!
葉家不好解除,但她趙清漪倒也不至于死皮賴臉,她想著倒不若由自己主動些、自覺些尋個時機將婚約解除了,也不至于惹人生厭了。
趙清漪腦中閃過了那些往事,轉(zhuǎn)而,面上浮起一抹笑容,搖頭輕聲道:“什么叫做忘不掉,都已經(jīng)是往事了,他人也沒了,再議論他,便是不莊敬了。葉家……當年在朝堂上,到底幫鎮(zhèn)南王府求過情,只憑這個,也值當我去報這個恩?!?br />
她說到這里,微微抬起眼瞼,“葉家所犯之事,到底牽扯甚大,當年沒人敢說話,留存下的葉家人……這些年過得也甚苦,葉惜晴一個嬌小姐一朝云巔跌落的滋味,我還是懂的,能幫一把,便是一把了!\"
“郡主……”
燕環(huán)聽著趙清漪的話,自是明白她想起了當初舉步維艱的道路,她沉默著,沒有說話,而對于葉惜晴之事,心中也不再是那般的排斥。
趙清漪說完這事兒,顯然也并不想繼續(xù)停留在這個話題上,只是又開口問了燕環(huán)另一事:“聽說,丹陽公主想要求見我?”
“是,昨日奴婢領(lǐng)著丹陽公主和鐘家人進宮時,丹陽公主私底下拉著奴婢說的話。”
燕環(huán)聞言,面上卻也有幾分疑惑。
丹陽公主并非章憲太后所生,不過因著其母當年與章憲太后交好緣故,章憲太后對她素來有幾分照拂,雖然丹陽公主與章憲太后關(guān)系親近,卻與撫養(yǎng)在章憲太后膝下的趙清漪關(guān)系冷淡,素來沒有太多交集。五年前,丹陽公主下嫁鐘家長子后,兩邊幾乎是沒有了任何交集……
這突然求見,實屬有幾分唐突。
趙清漪雖然猜測不到對方的用意,卻也隱隱感覺到麻煩。
燕環(huán)同樣記得丹陽公主是個高傲不好相處的主兒,下意識開口建議:“娘娘,不若奴婢找個借口,說您太忙了回絕掉?”
“這倒也不必,這皇宮總歸是她娘家,哀家論理也是她的娘家嫂嫂,她既然誠心想要見,便不會輕易放棄,明日她若是進宮,你將人領(lǐng)過來吧!”趙清漪嘴上雖然如此說,可想著這些煩人的私事,又看到桌上堆積如山的折子,只覺得一陣頭疼。
幸而,在看到已經(jīng)能夠扶著人蹣跚走路的幼帝時,才勉強感覺到了幾分希望。
她滿臉慈愛的看著幼帝,心中不住的念叨:“荀兒,你快快長大,將這一爛攤子接過去,讓母后能夠快些頤養(yǎng)天年?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