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霍昭這邊塞外篝火的溫情截然不同，漠北深處的匈奴王庭，氣氛依舊壓抑而凝重。

  烏維單于聽著斥候傳回的關(guān)于王謙倒臺、霍昭晉升大司馬大將軍并北巡邊塞的消息，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。

  他猛地將手中的銀碗砸在案幾上，奶酒濺得到處都是。

  “廢物！王謙也是個沒用的廢物！不僅沒能殺了霍昭，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，連累我們在漢朝內(nèi)部損失了一枚重要的棋子！”

  烏維單于怒吼道，聲音在王帳中回蕩，“霍昭如今權(quán)勢更盛，如日中天！難道我大匈奴的恥辱，就真的無法洗刷了嗎？！”

  左賢王，他的叔父，依舊是那副陰鷙沉穩(wěn)的模樣，他揮揮手讓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的斥候退下，然后才緩緩開口：“大單于息怒。王謙失敗，固然可惜，但也再次證明了霍昭此人的難纏。硬碰硬，或者簡單的刺殺離間，恐怕都難以奏效。”

  “那你說該怎么辦？！”烏維單于煩躁地吼道，“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在我匈奴故地上耀武揚威？！”

  左賢王眼中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，他壓低聲音：“大單于，您忘了我們手中，還有一張牌嗎？一張或許比千軍萬馬更有用的牌。”

  烏維單于眉頭一擰：“你是說……那個狼女？”

  “正是！”左賢王湊近些，聲音更低了，“霍昭對此女的維護，超乎尋常。我們之前的離間計雖未完全成功，但也并非全無效果。據(jù)我們在長安的耳目回報，那狼女阿月，似乎因為之前的事情，對霍昭產(chǎn)生過一絲疑慮，雖然后來和解，但裂痕的種子或許已經(jīng)埋下。而且，我們之前派巴圖去接觸，雖然失敗，但也證實了她的身份——她體內(nèi)流淌著我匈奴王族的血液！”

  他頓了頓，繼續(xù)道：“霍昭將她保護得極好，但越是保護，說明她越是他最大的軟肋。我們之前的方法，都過于直接，試圖從外部摧毀。但欲動其身，何不先動其心？”

  “動其心？”烏維單于若有所思。

  “沒錯！”左賢王陰冷地笑道，“霍昭定然沒有告訴那狼女她真正的身世，他不敢！他怕她知道自己是匈奴王族的棄女，會動搖對漢朝的歸屬，會離開他。那我們何不……幫幫她？”

  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  “我們可以偽造她生父，也就是當(dāng)年那位‘尊貴的大人’的信件，派人送去，訴說‘思念之苦’、‘被迫分離之痛’，表達希望她回歸草原、認祖歸宗的‘殷切期盼’?！?br />
  左賢王描繪著陰謀，“一個自幼缺失親情，被狼群養(yǎng)大，又在漢人中間感到格格不入的少女，驟然得知生父尚在，并且‘思念’她，她會如何想？她對霍昭那份毫無保留的信任，會不會產(chǎn)生動搖？只要她心中對身世產(chǎn)生了好奇，對霍昭的隱瞞產(chǎn)生了不滿，那就是我們的機會！心亂了，人就好對付了。甚至……若操作得當(dāng)，或許能讓她為我們所用，成為插入霍昭心臟最致命的一刀！”

  烏維單于聽著，眼中的怒火漸漸被一種更陰險的算計所取代。

  他緩緩坐直身體，手指敲擊著桌面：“好！此計甚妙！就按你說的辦！找最擅長模仿筆跡的人，用最動情的言辭！這次，我們要從內(nèi)部，瓦解他們！”